天光未亮,趁着四下还是漆黑时,莫以宁便偷偷摸摸的到了风禾苑里。 无忧辗转反侧焦虑了一夜,才刚闭上眼便听到有人敲院门,连忙起身去开门惊道:“世子夫人?怎地这般早,天都没亮呢?” 莫以宁打着呵欠:“谁说不是呢,都怨你兄长,说是让我来时莫要叫人发现了,跟做贼似的!难为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若没了莫以宁,他们这次哪里能找得到神医,故而此时此刻世子夫人在无忧的心里,俨然已经成为真正的世子福星。 无忧如今可是一点都不敢嫌弃莫以宁打扰了自个,反而谄媚的陪笑道:“夫人啊,您这会儿要不要去世子爷的榻上歪一歪呢?正好叫我们世子爷多沾点福气。” 他这话将打着呵欠的莫以宁吓了一大跳,这小无忧整日里与她过不去,这会子这般体贴,莫是不是被夺舍? 无忧还真将她引到了世子屋里。 世子睡在床上,织绡罗帐掖的严严实实的。 莫以宁则跟个丫鬟似的,睡在软榻上,盖着一床簇新的秋香色织绫锦被。 软榻上带着些淡淡的药味,倒是不妨碍莫以宁睡个回笼觉。 谢明矅一觉睡醒的时候,都不知今夕何夕了。 许多年都不曾睡的这般沉了。 那些个药汤子总过不得几日便没有效用,他也懒怠再喝了。 夜里便总是似睡非睡一般。 他坐起身掀开了罗帐走动了几步,一眼便望到莫以宁睡在他的软榻上,险些被吓的摔一跤。 “你……”他穿着中衣有点说不下去。 还在睡梦中的莫以宁似是嫌吵,拉起锦被将头也捂上了。 她不会觉着闷吗? 谢明矅心中很是疑惑。 莫以宁睡在这里,无忧和长风怕是不好进来了。 他只能自个出去。 “她怎会在此?”谢明矅出了屋子便看到长风与碧落站在两边。 长风微微笑着:“先生昨夜开了方,今日便要给您治病了,是我请世子夫人前来,好叫您沾点她的福气呢!” 其实昨日先生写完方子之后,说的是,拔毒的第一日需要十二个时辰。 在这十二个时辰里,全身上下如针刺一般痛苦,若坚持不了,疗效便会大打折扣,须叫上家人相伴,方能助他挺过去。 他想了许久,他要去哪里找世子能信任的家人呢! 谢明矅也没再作声,既这么说,那,便宁可信其有吧。 到底是个福星呢!万一是真的呢! 华七鹤起的很早,在院里走了几圈练了会儿五禽戏,见到谢明矅醒了,也没与他客气,上来便先与他把脉。 今日把脉倒是没用多少功夫。 “世子是年幼中毒,约摸是在三岁之后,五岁之前,一共是两味毒药,一种令你缠绵病榻,死的悄无声息,另一种毒性猛烈竟是要你速死!”华七鹤一边说一边不忍的摇摇头。 对一个才几岁的孩子,便要下这种毒手实在是丧心病狂,连高门大户都如此可怕,何况那些宫里的贵人。 “幸而这两味毒药毒性融合纠缠,竟有了些以毒攻毒的意思,只是终究是于身子有碍。 还好我来的及时,若是再晚上两年,那毒药深入骨髓,纵是神仙再世也是药石罔效!” 长风和无忧听他这么一说,脸色唰的一下变的苍白,那心中更是一阵乱跳。 老天保佑!万幸!万幸! 连谢明矅都是心下一沉,他只知身中奇毒,谁能料到竟是,两种毒药! 这个家里,就那么,容不下他! 若是没有那莫以宁,岂不是,岂不是…… 华七鹤郑重道:“纵是如此,拔毒也非易事。 每隔七日便要熬制许多对症的药水,世子必得浸浴十二个时辰,其间不能中断,药水不能变凉,需七次共七七四十九日。 还要依据毒药排出的情形,调整浸浴的药水。 倒是每日施针也就罢了,而最难的,便是浸浴之时浑身痛如针扎,这,便需要世子忍耐。 只要忍过了第一遭,之后便是否极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