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联袂出现在风火帮堂口大院的时候,秦三秋早就在煮茶等候了。 愚公会来,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落木的出现,多多少少让他有些感到意外。 意外归意外,昨夜受落木相助,秦三秋此时再见,也不全把他当成外人了。 三人坐定,秦三秋先开口道:“白象天已死,两位想必都已经知道了。” 落木与愚公相视一笑,愚公道:“这么惊天动地之事,如何还会不知道,况且白象天还是死在这位小兄弟手里。” 秦三秋脸色微变道:“只听说了白象天的死讯,万没想到竟然是死在了小兄弟手里。” 愚公道:“也是她自己找死,居然想害这位小兄弟,偷鸡不成蚀把鸡,自己反而被杀了。” 落木道:“人虽是我杀的,但我还不想在愚室村中惹麻烦,此事暂且还是不要外传,待你们愚室村的形势稳定下来再说。” 秦三秋与愚公连连点头称是。 愚公试探着道:“如今愚室村已经大乱,不知秦帮主对眼下的形势有何想法?” “我风火帮势弱,还能有什么想法。”秦三秋微微一笑,淡淡道:“秦某自然还是希望庙主能尽快出来主持村中大局。” 说完,将目光落在落木身上。 落木道:“我虽然来你们愚室村多日,可惜至今还未寻到林千亩。” 秦三秋偏头看了愚公一眼道:“难道愚公也不知道庙主去处吗?” 愚公摇了摇头道:“但有所知,我都已经告知这位小兄弟,可惜还是寻不见庙主。” 落木接过话茬道:“听说秦少帮主经常在外面打探消息,秦帮主这边最近可有庙主的消息?” 秦三秋摇了摇头道:“你昨日也见到了,我也是昨夜才知道庙主被人易形冒充的事,白虎帮之前将消息封得严实,我风火帮也是完全被蒙在了鼓里。不是不与两位互通消息,风火帮这里确是毫无庙主的音讯。” 三人正说着话,秦飞扬一阵风从外面飞奔进来。 秦三秋微皱眉头道:“瞧不见有客人在吗?怎么这般冒失?” 秦飞扬也不管秦三秋怪罪,张嘴正要说话,转眼看见愚公和落木在场,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秦三秋看他神色,道:“可是白虎帮那边又有了什么新动静了?” 秦飞扬点了点头。 秦三秋道:“我等正在谈论白虎帮,愚公与这位小兄弟也不是外人,有什么消息但说无妨。” 秦飞扬迟疑了一下道:“龚暃失踪了!” 愚公吃了一惊道:“龚暃不是死在你们大院里了吗,如何还失踪了,难道他那夜是诈死不成?” 秦飞扬道:“龚暃确实就死在我们这里,但今早他的家人发现,棺材敞开,他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秦三秋眉头微皱,用十分坚定的口吻道:“龚暃当时就死在我等眼前,必死无疑,不可能诈死!” 愚公闻言情绪略微稳定下来,感叹一声道:“死了也还有人不肯放过,也是龚暃平日里作恶太多,恶有恶报啊!只不过,做下这事的人胆子也太大,手段也阴狠了些。” 落木对龚暃的死活并不感兴趣,见秦飞扬来,问道:“你在外面,可有打探到林千亩的消息?” 秦飞扬摇了摇头道:“白虎帮和庙里都乱成一团,里外都没有庙主的消息。” 秦三秋道:“我们风火帮会继续打探庙主的消息,但有消息,定会与两位互通有无,两位若有消息,也望能通告秦某一声。” 落木与愚公点头答应,眼看彼此都没有什么消息,闲聊几句,就辞退了出来。 出了中村,到四下无人处,愚公道:“秦三秋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稳重老道,依我看,在没有确认庙主生死之前,他不敢也不会在愚室村有什么大动作。” 落木点了点头,问道:“你觉得,秦三秋现在是希望林千亩生,还是希望林千亩死?” 愚公低头想了想,最后还是叹息一声道:“秦三秋此人平时十分低调,谁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你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秦三秋自己知道了。” 落木道:“那么,愚公你呢?” “相信你也瞧见了,现在的愚室村里,最苦的就是这些种植曼陀莎琳为生的药农村民。他们的日子过得已经够苦了,若没了庙主,他们的日子会过得更苦。所以,愚室村中难道绝大多数的药农村民都会希望庙主好好活着。”愚公道:“而这些药农村民的希望也就是我愚公的希望!” “其实在这些药农村民心中,林千亩是他们的希望,你愚公又何尝不是呢。”落木点了点头,感叹一声道:“能凭一己之力,倾心为民谋利,愚公啊,其实你很了不起!” “我只是一介草民,心力低微,能力更是勉强,哪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愚公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只是愚室村中的村民,强者都已经被囊括在三帮之中。我虽然有心无力,但也勉为其难尽力替这些村民出个头,让他们能有口饭吃。” 落木道:“这才是你了不起的地方,为这些村民谋利,明知难为而为之!如白象天,龚暃之流,就是实力再强,又如何,在你们愚室村民的心里只是一团狗屎,诸如龚暃,死后都要被人掘尸唾骂。” 愚公感叹一声,唏嘘着道:“这两人生前跋扈嚣张,人前张扬显贵,死后却是如此下场,也真是可悲啊!” 言尽于此,两人各怀心事,在路口分头别过。 落木打着易形的身份重新混入到山上,在白虎帮和庙里混了一圈。 白虎帮可真正是树倒猢狲散,白象天与龚暃一死,就变成了一滩烂泥。 帮众一阵震惊之后,纷纷打起来帮里财产的主意,谁先抢到便是谁的。 白象天的尸体落在房间里都无人替他收拾,倒是那个不关他事的知客阿六实在看不过去,和庙中之人将他的尸体拖到后山,铺上层板薄薄的凉席草草埋了。 临到傍晚,白虎帮中的财物已经被自己的帮众洗劫一空。 山上,除了几个原来一直住在庙里的庙众,无处可去,依旧住在庙中大院中。其余之人,都纷纷散下山去。 此时,夜深,一轮弯月挂在枯树之梢。 几只鸦雀从远处飞来,落在枯枝上。 丛林深处传来猫头鹰咕咕的鸣叫声。 一个黑影从幽暗的树林中,缓步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