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蕊儿葬身火海的时候,所有人都为她感到惋惜。 那还是八年前的事。 沈蕊儿是舞风杂技团的团长。 所谓的舞风,一是取无缝的谐音——天衣无缝,形容他们杂技团的表演高超非凡。 二是其中的舞字,取五的谐音。 因为沈蕊儿有五个台柱子,尽管这五人年纪都要比沈蕊儿大上不少,但沈蕊儿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之所以不用言听计从形容这种关系,是因为沈蕊儿从未将他们当下人,而是当朋友。 沈蕊儿朋友很多。 当她再次率领舞风杂技团到申黎镇表演时,镇中所有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乞丐,所有被人看不起的小混混,所有家道中落被别人私底下骂败家子的小人物,都一起去迎接她。 这些人脸上洋溢着温煦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喜悦神采,他们一个个满心欢喜地上前与沈蕊儿拥抱。 沈蕊儿也一一和他们相拥,还会在耳边说上几句贴心的话。 不管冲她抱来的乞丐身上味道是何等刺鼻,沈蕊儿绝没有将其推开,她抱乞丐的热情不比守财奴拥抱黄金的狂热少; 不管冲她抱来的小混混背负着怎样恶劣的名声,她也绝没有机智地用什么理由拒绝; 不管冲她抱来的小人物被别人如何评论,她也绝没有面露鄙夷不屑,目光中满是鼓励。 乞丐、小混混、败家子…… 纵然你有这样的朋友,只怕你也不会承认,怕丢人。 可沈蕊儿好像对此一点也不了解。 她遇到伤心的人,总是喜欢上前讲几个自己觉得好笑的笑话,逗弄对方开心,哪怕她自己也满是伤心事; 她遇到饿肚子的人,会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食物给对方分享,哪怕那些食物其实连她一个人吃都不够; 她遇到贫苦的人,如果手中有钱,她一定会出手资助,如果手中没钱,她心中居然会生出几分愧疚…… 她帮助别人的时候,从未想过对方的身份是否尊贵。 这两件事本身就没有关系,不是吗? 尽管申黎镇中的贵妇人,瞧不起那些乞丐、小混混……可她们依然对沈蕊儿产生了嫉妒。 有懂得主人心意的下人连忙奉承说:“主子,您以为那些乞丐、小混混之类的浑球,真的是喜欢她沈蕊儿啊?” “根本就不是,他们不过是想从沈蕊儿那里得到好处,您瞧着吧,沈蕊儿接下来要不打赏他们,过不了几天,他们肯定就会埋怨起来。” 然而事实是,沈蕊儿正在为申黎镇镇长租给他们杂技团,一块布满垃圾的场地而发愁,想着要花一夜的时间去打扫时。 那些乞丐迅雷不及掩耳地带走了所有垃圾,所有的小混混帮他们搬箱子、搭台子,忙得不亦乐乎,那些被称为败家子的人,给在场的所有人做好了热汤热饭。 沈蕊儿最后只对他们说了两个字。 谢谢。 沈蕊儿没有给乞丐一分钱,也没有给小混混抛任何媚眼,也没有对那些家道中落的人说阿谀奉承的话,她只是真诚地对他们说了一声谢谢,然后那些人便欢天喜地地走了。 舞风杂技团在申黎镇表演的很成功。 老虎、狮子、蟒蛇、獒犬等等各种罕见的凶兽,与杂技师做出各种各样惊心动魄震撼人心的动作。 这些野兽都是沈蕊儿父辈驯服的,而他们都去世的早,沈蕊儿原本是唯一能指挥它们的人,可后来有了陈礼他们五个好朋友,沈蕊儿便将指挥这些野兽的技巧等等,一一传授给了他们。 毕竟一个杂技团,不能只有她沈蕊儿一个人演出,观众会看厌的。 舞风杂技团的火热,使当时也在申黎镇中表演的另一杂技团羡慕不已,其团长蒋烟更是分外眼红。 在她看来,只要将舞风杂技团的五个台柱子挖走,那舞风杂技团就完了,而自己的杂技团就会拥有舞风杂技团的辉煌,于是她不漏痕迹,一一找舞风杂技团的台柱子畅谈。 结果蒋烟好话说尽,许诺了一大堆好处,结果五个台柱子一个也不愿意跟她走。 而听人们说,蒋烟在挖五个台子之中最为年长,也是最有份量的陈礼时,更是使上了美人计。 蒋烟确实是一个美人,她刚来申黎镇的时候,路上的男人为了看她,居然造成了拥堵。 卖葱的兴高采烈而来,觉得今天刚拔的嫩白小葱,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可当他看到蒋烟露出的肌肤时,突然觉得葱白的颜色似乎发暗了。 蒋烟来的当晚,去镇中青楼的男人多了一倍,许多男人与青楼女子做那事的时候,口中会情不自禁地叫起蒋烟的名字。 蒋烟使出美人计,这样的事,听来就会使心潮澎湃。 可她最终并没有挖走陈礼。 蒋烟随后停止了挖人,但舞风杂技团并不安生。 因为自从舞风杂技团来到申黎镇两天后,这里便开始发生惨无人道的杀人案。 第一个死者被发现的时候,若不是那件衣服,死者的父母绝认不出这是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