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哈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瞬间便布满全身，浸湿了衣衫。 他脸色煞白，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顾不上其他，他连忙俯下身来，紧紧地贴着马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注意躲避！” 回鹘骑兵们个个都是久经沙场、骑术精湛的马上健儿。 听到鲁哈铎的呼喊后，他们迅速做出反应，有的人敏捷地俯身紧贴马背，将身体缩成一团，有的人则巧妙地侧身贴于马腹，尽量减少自己暴露在外的面积。 尽管他们展现出了高超的马术技巧，但面对唐军如雨点般密集射来的箭矢，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五千支箭矢铺天盖地而来，如同一张死亡之网笼罩而下，其攻击力道之大令人胆寒。 在这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之下，至少有两成的箭矢命中了目标，刹那间，战场上响起一片惨呼声。 有的回鹘士兵当场被箭矢贯穿要害，一命呜呼。 有的则身负重伤，从马上坠落下来。 还有一些较为幸运的只是受了些轻伤，依然咬紧牙关，挥舞着武器，继续向着唐军冲锋。 当双方的距离拉近到大约两百步时，第二轮弩箭再次发射而出。 由于距离更近，这一次的命中率比之前略微有所提高，又是一大片回鹘人惨叫着从马背上坠落下去，原本气势汹汹的冲锋队伍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此时弩兵将领果断地再次挥动手中的旗帜，弩手们纷纷收起弓弩，迅速抽出随身携带的横刀，按照事先训练好的战术，开始散开阵型，缓缓向后倒退。 与此同时，一队队手持盾牌的盾牌兵和高举陌刀的陌刀手从队伍的间隙中鱼贯而出，快速向前奔跑起来，他们毫不畏惧地迎向汹涌而来的回鹘骑兵。 眼看着无法接近投石车，鲁哈铎心急如焚。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步步逼近的唐军队形，大声吼道：“放箭！给我狠狠地打！”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回鹘骑兵们纷纷弯弓搭箭，箭头直指唐军的步兵阵营…… 咚咚咚…… 沉闷而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不断响起，马蹄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砸向盾牌，发出令人胆寒的巨响。 盾牌手们咬牙苦苦支撑，但仍有一些人承受不住这股冲击力，惨叫着被撞得倒飞出去。 与此同时，也有不少战马嘶鸣着轰然倒地，将背上的骑手重重地甩落下来。 回鹘骑兵如潮水般汹涌的冲势只是前进了数十步便硬生生地被阻挡住了。 率先冲进唐军阵营的回鹘骑兵瞬间就陷入了步兵严密的包围圈中，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尽管回鹘人向来以作战勇猛着称，但面对眼前这支唐军，他们却感到深深的无力。 双方在装备上的巨大差距犹如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让回鹘人的每一次攻击都显得如此苍白。 绝大部分的攻击都被唐军手中坚不可摧的盾牌轻易地格挡开来，而那些侥幸突破盾牌防线的攻击，又根本无法破开唐军士兵身上厚重坚固的铠甲，难以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 反观唐军这边，不仅拥有精良无比的装备，彼此之间的配合更是默契十足。 更为可怕的是，这些士兵个个悍不畏死，当他们看到回鹘骑兵时，眼中闪烁着贪婪和疯狂的光芒，仿佛一群饥饿已久的嗜血野兽，不顾一切地蜂拥而上。 身处战局中的鲁哈铎只觉得压力越来越大，手中的弯刀每挥出一下都要耗费比平时更多的力气。 他心头猛地一沉，暗道一声糟糕。 原本信心满满的要毁掉投石车，此刻看来却几乎成为泡影。 眼前的局势愈发严峻，他们就像被卷入洪流中的落叶一般，身不由己地深陷在唐军步军那密不透风的包围圈里。 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别说完成任务了，就连能否全身而退都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想到这里，鲁哈铎纵然满心不情愿，可形势比人强，他深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毅然决然地下达了命令：“撤退！立刻撤回城中！” 这声令下，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回鹘骑兵们先是一愣，随后像是瞬间被点燃的火焰般，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纷纷迅速调转马头，手中的兵器挥舞得呼呼作响，朝着城池的方向猛冲过去。 唐军步军又岂肯轻易放虎归山？ 一时间，喊杀声、金铁交鸣声交织在一起，双方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 回鹘人每撤退一步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经过一番浴血奋战，回鹘骑兵损失了将近千人后，终于成功突破了唐军步兵的重重包围，摆脱了步兵的纠缠。 左右两翼的回鹘骑兵眼见中路大军开始撤退，心知大势已去，再也无心恋战，纷纷掉转马头，跟随大部队一同向着城门方向狂奔而去。 “随我追！绝不能让这些家伙跑了！” 肖佐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狠厉之色。 他大手一挥，亲自率领数千精锐骑兵如同饿狼扑食一般紧紧追击上去。 这些骑兵们个个弓马娴熟，一边纵马疾驰，一边举起手中的马弩，对着逃窜的回鹘骑兵一通狂射。 弩箭如雨，无情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回鹘骑兵在逃亡途中不断有人中箭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他们不敢有丝毫停留，只能拼命抽打马匹，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回到城内。 就这样，一路追杀到城门口，眼看着敌人逃入城中关闭了城门，肖佐汉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勒住缰绳，下令停止追击，率领部下凯旋而归。 陈邺看着半身染血的肖佐汉，目露关切之意，“你的伤没事吧？” 肖佐汉哈哈笑道：“无妨，都是些皮外伤，身上大部分的血都是回鹘人的，今天这一仗打的真是畅快，只可惜让他们逃回去不少，大将军为何不下令趁机攻城？” 陈邺一脸淡然，笑着说道：“步军调动缓慢，南门守军数量并未减少，此刻还不是攻城的最佳时机。” 肖佐汉满脸疑惑，“还要等？经此一战，恐怕敌人不会再轻易出城了。” 陈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无所谓，霹雳弹还有两千余枚，总要派上用场，立刻命人清理战场，今夜还有一场好戏！” 肖佐汉闻言，双眼立刻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