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兖脸色微变,“大王,那王建年纪尚轻,却已然掌控水陆两军将近三万之众的兵马,此事恐怕多有不妥之处!倘若他心生割据之意,那咱们岂不就成了替他人作嫁衣裳之人?” 王炎随声附和道:“大王明鉴,王建几乎将我国三成的兵马都握于手中,而且他的兄弟叔伯等亲眷尽皆身在军伍之中,万一他们心怀不轨、产生异心,那所带来的后果必将极为严重,我们实在不能不加以防备啊!” 弓裔闻言,不禁冷哼一声,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冷冷地在面前的两人身上扫视而过。 “孤向来秉持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之原则,这些年来,诸多重大胜仗皆是由王建领军所打下的,你们二人若对他的忠心有所质疑,倒不如孤派遣你们前往全州去应对甄萱如何?” 听到这话,桓兖的面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心中虽想着应承下来此番任务,以显示自己对大王的忠诚和能力,然而一想到战场上的刀光剑影、生死难测,又不免心生怯意,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丢了自家性命。 一旁的王炎则是赶忙跪地叩头谢罪,惶恐地说道:“大王息怒,请恕微臣之罪!微臣此举全然是出于为朝廷着想、为大王您的江山社稷考虑啊!” 弓裔微微眯起双眸,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孤并非有意怪罪于你们,只是此事往后切莫再提及,以免让奋战在前线上的将士们心寒,况且王建的双亲如今仍居于王城之内,谅他一时半会儿也断不敢轻易生出异心来!” 桓兖拱手道:“大王言之有理!” 长安大明宫,阳光洒落在太液池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李侃正陪伴着身姿婀娜、面容娇美的皇后刘清瑶缓缓漫步于这如诗如画的景色之中,两人有说有笑,享受着这片刻难得的宁静时光。 一名身着劲装的女卫脚步匆匆地赶来,恭敬地禀报:“启禀陛下,内卫指挥使求见!” 听到这话,李侃原本轻松愉悦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邹泽此人向来稳重,若非遇到极为重要之事,绝不会在此时前来打扰自己与皇后的闲庭信步。 一旁的刘清瑶见状,立刻明白了其中缘由,美丽的脸庞上流露出温柔而体贴的笑容,“夫君,国事为重,你且先去处理要紧事务吧!我一人在此处继续逛逛便好。” 李侃感激地看了一眼刘清瑶,轻轻地拍了拍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转身急匆匆地向着宫殿走去。 邹泽见到李侃驾到,赶忙躬身施礼:“启禀陛下,新罗那边出事了!后百济突发宫廷政变,甄萱之子甄神剑竟妄图囚禁生父,自立为王。” “甄萱在其亲信们舍生忘死的护卫之下,得以逃出王宫,带着妻妾和两名幼子一路奔往康州,希望能够得到我大唐的庇护。” 听完邹泽的汇报,李侃不禁满脸诧异,“在如今这般局势紧张之际,他们居然还有心思搞内斗?弓裔那边对此作何反应?” “回陛下,弓裔任命王建为海军大将军,领水陆两万五千余人趁机攻占了临陂、金堤、金马和古阜四座城池,目前正在与甄神剑谈判,根据内卫所提供的详尽情报分析,甄神剑极有可能会向后高句丽投降!” 李侃不禁皱起眉头,“按朕的估计他至少能坚持一年时间,没想到这个甄萱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如此一来,三方势力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邹泽满脸忧虑之色,赶忙拱手向李侃进言:“陛下,眼下情况危急,据悉甄萱仅仅率领数百名亲信卫队出逃,其两个儿子甄神剑与甄良剑,则成功掌控了后百济三万多人马。” “倘若甄神剑归顺了弓裔,那么他们的总兵力将会迅速增长至将近十二万之众!反观新罗所能调动的兵马还不足七万,双方实力对比实在太过悬殊了,依臣之见,是否应当考虑将我军兵营向北迁移,以此对敌军形成一定的威慑。” 李侃听后并未立刻表态,而是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摇了摇头,“先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敌人不继续南下进攻我军驻守的城池,我们便不必与其发生正面冲突。” 邹泽闻听此言,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不解的神情,“陛下,微臣有一事不明,我们在新罗的驻军已然达到五万人之多,即便不依靠新罗本国军队的协助,单靠这五万兵马也完全有能力一举将那些叛军彻底剿灭干净,可为何至今为止,我们始终按兵不动,眼睁睁看着敌方势力不断发展壮大?” 李侃面色平静,“新罗国内发生内战,为何需要我大唐士兵白白牺牲自己宝贵的生命?” 听到这话,邹泽不禁微微一愣,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陛下,微臣实在愚笨,请陛下恕罪,您一方面派遣大量士兵前往新罗,另一方面却又严厉命令他们不得轻易参战,这……这似乎存在一些自相矛盾之处啊。” 李侃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蕴含着深意,“并非不让我大唐将士参战,只是目前时机尚未成熟罢了。” 邹泽一脸不解,“陛下,如今叛军的数量已然是新罗军队的两倍,如果没有我们大唐军队的威慑,那些叛军恐怕早已长驱直入,攻打到金城了,难道现在还不是最佳的出兵时机?” 李侃看向邹泽,眼神犀利而深邃,缓缓问道:“朝中是否有许多大臣和将领都无法理解朕对于新罗所采取的这种态度?” 邹泽稍稍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如实回话:“回陛下,事实确如您所言,我们在新罗驻扎的军队其粮草供应皆由新罗方面负责提供,然而军饷则是由朝廷来统一发放。” “这几年虽然通过购置众多矿山,并源源不断地将大量金银铜铁等物资运回国内,但就实际情况而言,着实没有必要派遣如此众多的军队长期驻守在新罗。” 李侃轻叹一声,“你知道我朝当年是如何对待高句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