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锋之处乃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开阔地带,此地视野开阔,无遮无拦。 然而对于梁军而言,这却并非理想之战场,因为他们对夜间作战极为陌生且难以适应。 无奈之下,梁军只得依靠火把那微弱的光芒,艰难地张弓搭箭予以回击,又或是高举盾牌,仅凭运气去抵御来自黑暗之中那如蝗般密集的箭矢攻击。 唐军的骑兵部队,并未贸然发起冲锋,他们巧妙地借助夜色的掩护,充分发挥弓弩远程射击的优势,持续不断地向梁军发射利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半个时辰之后,双方军队依然维持着大约两百步的间距。 此时的梁军阵地上,已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韩勍心急如焚,神色忧虑万分地快步走到朱友文身侧,“殿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敌军骑兵根本无意与我们近身肉搏,一味地远距离放箭攻击,如今我军的箭矢已所剩无几,伤亡实在惨重至极。” 朱友文听后,脸色愈发沉重,他思忖片刻,沉声道:“敌人显然意在牵制我方,为后续援兵抵达争取时间,务必迅速冲破敌阵。” 韩勍闻言,双眉紧锁,忧心忡忡道:“殿下,敌人根本不给我们接近的机会,若冒然冲杀过去,恐怕将会遭受巨大损失。” 朱友文冷哼一声,厉声道:“想来敌人的箭矢亦应损耗殆尽,传我军令,命骑兵于前方开道,左右两翼向内收拢。” 马车内的朱友贞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王兄,前面大概两三里远的地方有一个岔口,往右走是馆陶县,这条路相对较窄一些,敌军的骑兵难以施展开,不定能趁机杀出重围、突破他们的封锁!” 朱友文听着这话,先是稍稍一愣神,随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传我军令,让全军将士不惜一切代价加快行军速度,目标直指馆陶县!” “末将领命!” 韩勍心中有些迟疑,然而此刻似乎也没有什么更为妥当的选择了。 梁军得到命令,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般向前猛冲而去。 面对梁军的猛攻,唐军没有改变既定的战术策略,依旧保持着一定距离,不断向梁军发射箭矢。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梁军的骑兵总算是成功抵达了那个至关重要的岔路口,紧接着毫不犹豫地转向右边,沿着那条狭窄的官道继续前进。 唐军方面迅速做出反应——一部分骑兵果断放弃进攻,转而顺着通往馆陶县的官道急速奔驰,摆脱与梁军骑兵之间的纠缠。 另一部分骑兵则依旧紧紧跟随着梁军的步伐,持续从其左右两侧发动攒射和骚扰性攻击。 朱友文与朱友贞在中军的护卫下终于踏上通往馆陶县的官道。 袁象先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殿下,敌人的攻势似乎有所减缓,想来咱们暂时算是安全了!” 朱友文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切莫掉以轻心!敌人大军仍在后头穷追不舍,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立刻舍弃一部分辎重物资,用以堵塞道路,然后加快行军速度!” 袁象先满脸惊愕之色:“殿下,邺王此刻尚在后方,若我们将道路封堵住,岂不是让他们身陷绝境之中?” 朱友文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敌人的骑兵不肯与我军近身搏斗,而且箭矢已然耗尽,对我方构不成太大的威胁,邺王理应感激我们在前冲锋陷阵,为其消耗敌军实力,他能有何危险?” 袁象先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得无奈地下令麾下士兵们将满载辎重的马车胡乱丢弃在宽阔的官道之上,并取出火把将其点燃。 刹那间,熊熊烈火腾空而起,滚滚浓烟如墨云般弥漫开来,刺鼻的烟雾呛得众人连连咳嗽不止。 负责断后掩护的罗绍威望着前方那片被火光映照得通红的官道,心头不由得涌起一阵愤怒。 一名亲信咒骂道:“殿下,朱友文简直就是不顾我等死活啊!我们还要继续跟下去吗?” 罗绍威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当然要继续跟着,我们还没有拿得出手的投名状,既然他们选择走馆陶县,那决战之地就在城外,我们最好趁乱擒获朱友文或者朱友贞。” 亲信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了极为诧异的神情,“殿下,咱们才区区三千余人,而对方却有数万士兵,想要寻觅到合适的战机恐怕并非易事。” 罗绍威的面庞之上却是挂满了笑容,“方才那一场激战过后,梁军的士气已然大幅跌落,至少损失了数千名士卒。” “飞骑军和飞虎军脱离战斗,必定会在馆陶县南边的广阔地带再度设下阻碍,待到那时,我们只需远远地尾随其后,说不定就能找到可乘之机。”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立刻派人去清除道路上的障碍,我们继续朝北行进。”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向大地之时,朱友文及其率领的队伍已然能够隐隐约约地望见前方不远处的馆陶县城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