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行密摇头道:“殿下,陈敬珣自从进了扬州,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子城的节帅府,偶尔来一次罗城,身边也跟着数百护卫,想搞暗杀肯定不成。” 李侃冷笑一声,“谁说暗杀了,孤要光明正大的杀了他。” 杨行密满脸疑惑,“陈敬珣如此谨慎,想让他出城都不容易,更别说光明正大的杀他了,即使能得手,殿下该如何向朝廷交代,他可是权臣田中尉的弟弟。” “谨慎是因为怕死,但压制不住他狂妄的本性,孤今晚要在摘星楼设宴,顺便商议淮南盐铁转运之事。” 杨行密微微一愣,“只怕陈敬珣不敢赴宴。” “哼,盐铁转运乃朝廷大事,他作为节度副使,除非心中有鬼,岂敢不来?你代孤进一趟子城,去节帅府递帖子。” 杨行密微微颔首,“殿下打算在宴会上动手?” “尽量不要让自己牵扯其中,吕用之麾下的那些俘虏还在吗?” “大部分在西门外的裴庄等待筛选分配,有几十名死囚被关押在城内废弃军营,七日后处斩。” 杨行密说着突然眼前一亮,“殿下打算借刀杀人?” 李侃沉吟片刻,开口道:“让那些死囚出手,斩首者可免死罪放其自由,有功者死罪可免,充入屯田司。” 杨行密有些担忧,“仅凭几十名死囚恐怕还杀不了陈敬珣,他身边的侍卫一看就是精锐士卒。” “哼,本王设宴,他陈敬珣难不成还带着军队过来赴宴?你到时候安排侍卫,将无关人等都拦在摘星楼外面,并且封锁附近街巷,不要任何人进出。” “殿下放心,只要到了罗城,他陈敬珣便插翅难飞。” 节帅府 陈敬珣接到杨行密递来的帖子十分惊讶,“吴王怎会突然来到扬州?” 新任行军司马郭淮开口道:“节帅,吴王怕是来兴师问罪的。” 陈敬珣板着脸,淡淡的提醒道:“我是副帅,不是节帅....” 郭淮呵呵笑道:“寿王不过是遥领,这淮南还不是您说了算。” 陈敬珣听着很受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只怕吴王来者不善,这晚宴是一场鸿门宴。” 推官赵子君提醒道:“节帅,既然来自不善,下官觉得这晚宴不去也罢。” 郭淮也劝道:“卑职也觉得节帅不必赴宴,他吴王只是两浙观察使,还管不到您头上,您也没必要给他这个面子。” 陈敬珣眉头微皱,心中权衡一番,摇头道:“吴王身兼江淮盐铁转运使,此次设宴要商议盐铁事务,本帅若不去,岂不让人诟病?” 郭淮面露忧色,“万一吴王对您不利该如何应对?” 陈敬珣冷哼一声,满脸不屑,“本帅乃朝廷钦封淮南副大使知节度事,吴王敢对本帅动手就是谋逆,朝廷饶不了他。” “可吴王毕竟是亲王,万一陛下偏袒....” “呸,亲王又如何,连当今陛下都要看我两位兄长脸色行事,若敢偏袒,只怕....” 陈敬珣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在场的亲信都知道是什么,李儇在成都就是个傀儡,官员的任命和封赏都要经过田令孜之手,若真有能力偏袒自己皇兄,副使的位子也轮不到陈敬珣。 赵子君提醒道:“节帅,吴王如今掌控两浙,麾下兵马十余万,万一真的想对您动手,恐怕朝廷也奈何不了他。” 陈敬珣一愣,心中也有些担忧,“吴王这次来扬州带来多少兵马?” 郭淮答道:“带了约四五百人。” “呵呵,胆子倒是不小,带来这点人就敢来扬州,扬州的军队我们目前掌握多少了?” “时间仓促,高邮那边暂时还未回复,城北大营有三位将领表示效忠,新任命的两名将领已经到位,预估能掌控三千兵马,罗城内的三千守军,我们暂时能够掌控一千余人,城西的战俘营卑职也派人去招募了,目前已有数百人应征。” 陈敬珣满意的点点头,“要加快士兵招募的速度,在乱世,军队才是立身保命的根本。” 郭淮有些担忧,“可北营大多是杨行密的嫡系,您任命新将领已经引起很多人不满,逼得太紧恐怕引起兵变。” “哼,杨行密不过一农夫之子,侥幸成为刺史,那些人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你派人好好游说,若是效忠于我,钱,权,还有女人,本帅都能满足。” “那今日的晚宴,节帅要去吗?” 陈敬珣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想起临行前田令孜交代的任务,“去,当然要去,若一直龟缩在城中,能有什么作为,本帅要让所有人知道,亲王屁都不是。” 郭淮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再次劝道:“节帅,这里毕竟不是成都,我们手中也只有数千兵马,还是要防备吴王铤而走险。” 陈敬珣有些不悦,“你觉得吴王现在敢谋逆?” 郭淮想了想,摇头道:“吴王虽为两浙观察使,麾下兵马十几万,但毕竟时日尚短,并不能完全掌控,一旦朝廷免了其职,治其谋逆之罪,恐怕麾下兵马会立刻调转枪头。” “你们觉得本帅若不小心杀了吴王,陛下会是什么反应?” 郭淮和赵子君脸色大变,不敢回答陈敬珣的话。 陈敬珣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怎么?你们怕了?” 郭淮开口道:“节帅,谋杀亲王,可是谋逆大罪!” 陈敬珣冷冷的说道:“陛下逃离长安,被黄巢杀死的皇室宗亲还少吗?” “可我们不是黄巢....” 郭淮话说到一半,突然惊醒,“节帅想借刀杀人?可扬州城内哪来的黄贼?” 陈敬珣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是不是黄贼还不是本帅说了算,这扬州城不过刚刚平定,城内肯定还潜伏着逆贼。” 郭淮面露难色,“我们抵达扬州之前,杨行密已经在城中大肆搜捕,眼下恐怕很难寻到逆贼的踪迹。” 陈敬珣看向郭淮,大声训斥道:“愚蠢,逆贼只是个借口,城中大牢里的那些死囚,城外的俘虏营中的俘虏,只要开出诱人的条件,自然有人愿意做逆贼。” 郭淮眼前一亮,“节帅英明,卑职觉得此计可行!” 陈敬珣冷冷笑道:“好好谋划一番,今晚这鸿门宴,就看谁是项庄,谁是沛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