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凝绩尴尬地笑了笑,很识趣的没有追尾缘由,“殿下放心,下官今天就派士曹参军事处理此事,不过建德县在睦州,若真是发现了铜矿,只怕会引起纠纷。” 李侃轻哼一声,说道:“孤暂时不处理他们,不代表孤怕他们,区区一个睦州,不过三四千老弱残兵,兵临城下对方自然就老实了。” 郭琪担忧道:“睦州威胁并不大,只怕杭州董昌和湖州辛荣会趁机发难。” 李侃摆摆手,“无妨,杭州东面有苏州的威胁,南面有越州刘汉宏的威胁,不敢轻易出兵。” 郑凝绩不知道李侃哪来的自信,还是点头道:“殿下说的有道理,那关于铜矿的事情下官尽快安排,若发现铜矿,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李侃也不想隐瞒,“铜矿自然是先用来铸造铜钱了。” 郑凝绩一脸惊讶,“殿下您要私造铜钱?” 李侃一脸淡然,“这有何不可,现在各藩镇私铸铜钱的还少吗?” 郑凝绩心情复杂,一脸担忧,“可...可您是亲王啊,私造铜钱朝廷会追究责任的。” 李侃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亲王也需要钱啊,如今花钱的地方太多,朝廷又无力拨付军饷,推行新政,减免百姓赋税,府库中的那些钱用不了两年就得花光,自然要想点其他出路。” 郑凝绩无话可说,李侃说的是事实,成都小朝廷自顾不暇,哪有钱发军饷,若是过于迂腐守旧,李侃也养不起太多军队。 李侃接着说道:“既然上元县有铁矿存在,那就派人在附近扩大探查范围,肯定还有更多的铁矿,同时也增派人手,加大铁矿的开采量,孤打算成立浙西军器署,下设甲坊司、兵器司,弓弩司和杂造司,弓弩的制造数量要加大,可以在民间招募能工巧匠,鼓励兵器革新,有功者孤会重赏!” “下官明白!”郑凝绩现在对李侃的命令已经不再质疑了。 “这些事情尽快吩咐下去,明日你们随孤出城走一趟。” 司徒博一脸好奇,“殿下,我们明天去哪里?” “自然是去处理事关老百姓生计的大事,这年头吃饱是首要任务。” 翌日,在节度使府衙吃过早饭,李侃便骑马出了润州城,郑凝绩和司徒博带着数十名侍卫随行,润州户曹参军事也在随行之列。 众人骑马一路向南,半个时辰后在丹徒县的一个村庄外停了下来。 “侍卫们留下,其他人下马随孤过去看看。” 李侃看见路边不远处一个中年汉子正挥舞鞭子驱赶着水牛在田间劳作,水牛后面拉着一件农具,很像他小时候在老家看见的犁。 在田埂旁坐着两位老者,正低声交谈着,听见有脚步声,他们都回过头打量着李侃一行人。 “子延兄,这一行人不简单,一会不要乱说话!”那位身形瘦弱,胡子花白,戴着斗笠的老人开口提醒道。 被称作子延兄的老者点点头,转过头看向田间的汉子。 李侃上前几步,微笑着说道:“两位老丈,我们乃润州商人,路过此地欲往常州,见田间之物有些奇特,特来一观,不知道两位老丈可否解惑?” 戴着斗笠的老人取下斗笠,打量了李侃一眼,问道:“不知郎君有何疑问?” 李侃看向耕地的水牛,问道:“这耕地的农具某第一次见,不知可有名字?” 枯瘦老者轻抚胡须,答道:“此农具叫做江东犁。” 李侃神色微变,猛然想到了史书上的记载,“江东犁?不是曲辕犁?” 枯瘦老者微微一愣,“曲辕犁?这个名字倒是雅致,犁辕短而弯曲,相比直辕来说的确可以叫曲辕,郎君对农耕之事也有了解?” “呵呵,只是年幼之时见过农户耕种。” 李侃说着看向身后的户曹参军事,“杜三郎,你对这江东犁可有了解?” 户曹参军事名叫杜子恒,四十出头,家中排行老三,杜三郎的称呼是在来的路上商量好的。 杜子恒一拱手,“阿郎,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曲辕犁,以前耕地多是直辕或长辕。” 枯瘦老者微笑着道:“此曲辕犁是刚制造出来不久,并未推广,诸位没见过倒也正常。” 杜子恒道:“老丈,某可否试一试这曲辕犁?” 枯瘦老者微微一笑,对身旁的老者道:“子延兄,唤孝直回来吧。” 被称作子延的老者站起身,冲着田间的中年汉子招了招手,“孝直,把牛牵过来!” 中年汉子扬起鞭子轻轻甩了甩,水牛转过头向着众人站的田埂走了过来。 杜子恒接过中年汉子手中的缰绳和鞭子,轻轻一挥,水牛转身开始犁地,走到田头又调转方向走了回来。 “阿郎,这种曲辕犁在辕头安装了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相比之前的长辕犁和直辕犁可以节省不少人力和畜力。” 杜子恒走上田埂,一脸激动,别看这只是一件小小的农具,只有一些小小的改动,但是这种曲辕犁一旦大面积推广,将极大提高耕种效率。 李侃面露喜色,他小时候跟养父母回老家,在农村看见过农民用犁耕地,虽然不知道那种犁叫什么,但是跟眼前的曲辕犁造型差不多,如果眼前的真是曲辕犁,那么它将是农具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老丈,您这曲辕犁是从何而来?” 枯瘦老者呵呵笑道:“此乃陆某闲暇之余自己制作的,前些时日听闻老友分得几亩新田,特意带过来让老友试一试。” 曲辕犁,陆某? 李侃心中一惊,开口问道:“老丈可是甫里先生?” 这下轮到枯瘦老者惊讶了,“郎君认识陆某?” 看老者的反应,应该是陆龟蒙没错了,可根据史料记载,陆龟蒙中和元年去世了,看对方神色和精神状态,不像是几个月内会死亡的啊。 “虽未曾见过甫里先生,但是您撰写的《松陵集》和《耒耜经》某早有耳闻。” 陆龟蒙有些懵了,李侃知道《松陵集》可以理解,可是《耒耜经》自己才刚刚撰写完毕,知道的人没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