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葬礼那天，天空飘起了白雪。 江爱娟为了表示自己孝顺，送葬的队伍在村里穿行的时候，她见到人就跪，哭得稀里哗啦，其实心里别提多美。 她总算翻身农奴把歌唱了，以后再也不用端屎端尿了。 她肚子有了儿子，日子会越来越美的。 不过，她葬礼结束，因为跪得太多，膝盖都肿了，落下了风寒腿的毛病。 雪一下，大家便开始打年货，准备过年了。 趁着雪还没有堆积，霍彦带着江晚宁去县城买年货。 “媳妇，你这样可不行，会冻坏的。” 霍彦看媳妇就穿着一件花棉袄，赶紧取出一条厚围巾，给她围上。 围巾将头顶都包裹起来，在脖子上绕两圈，在前面打结，只露出上半张脸。 他又把她手上的线手套取下来，找来一双兔毛手套给她戴上。 那手套是自己拿兔毛做的。 他把江晚宁裹得严严实实，自己却只留着露着头和耳朵，手上也只戴了一双线手套。 他整天有使不完的劲，自行车踩得飞快，根本不觉得冷。 到了县城，他们直奔国营商店，花生、瓜子、西瓜子、水果糖、大白兔奶糖、柿子饼、米糕、桃酥、牛轧糖、榛子、松子、杏仁、鸡蛋糕等各买几斤。 还有茅台、大前门、汽水、啤酒等各买一些。 干货没有买多少，家里有干木耳，干蘑菇，干牛肝菌，干猴头菇，干松茸，干豆角，干土豆片，干萝卜条，都是江晚宁平时晒制的，只买了红薯粉条、干黄花菜等。 看到春联，他们还买了十副春联，二十个福字，还有一些窗花，当然还一些灯笼、中国结，红彤彤的，看上去十分喜庆。 结账的时候，他们看到外面不少人成群结队朝菜市场那边走去。 一打听才知道，是政府放开摆摊，菜市场外面有集市。 他们还有很多东西要买，也跟着去凑热闹。 集市果然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像春联什么的，比百货商场还要便宜两分钱，难怪进商店的人少了不少。 他们又赶紧买了二十斤猪肉，十斤牛肉，十斤羊肉，十只白斩鸡。 看到海鲜，他们又买了冻鲅鱼冻带鱼，冻虾，每样各来十斤。 江晚宁看到竟然有螃蟹卖，她又买了十只螃蟹。 这个挺贵，一只就要一块五。 买完这些，他们发现东西实在有些多了，正准备找个人花钱挑回去，李狗蛋叫住了他们。 李狗蛋全副武装，脚下蹬着一辆三轮车，车上装着一车瓜子、花生等炒货，准备摆摊卖，没想到就看到了霍彦两口子。 “彦哥，你买这么多东西，怎么弄得回去，要不这样吧，等我把东西卖掉，我帮你送回去。” 李狗蛋建议。 霍彦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便站在三轮车旁边吆喝起来。 他声音洪亮，模样英俊，嚎这么一嗓子，小媳妇大婶子都被吸引了过来。 “给我来两斤花生！” “小伙子，给我来五斤瓜子。” 霍彦拿着旧报纸折成漏斗状给大家装货，一边装一边说： “我们这炒货颗颗饱满，只卖两毛，比国营商店便宜五分钱呢！” 李狗蛋将包好的炒货放在秤盘上称，够分量了还往里抓一把，秤杆高高翘起，让买货的人心里十分熨帖。 其他人见他们卖货实诚，把自己亲戚也招呼过来买。 不出两个小时，一车炒货全部卖完。 李狗蛋朝霍彦伸出大拇指， “彦哥，你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江晚宁也发现霍彦无意识中，特别会利用自己的魅力，让那些小媳妇大婶子掏钱。 卖完货，李狗蛋为了表示感谢，请他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点完菜后，他又去把张二虎叫了过来。 张二虎的腿休养一段时间，已经大好，但走路姿势还是有些奇怪。 不过，比起丢命，他这样已经很庆幸了。 “我想好了，等开春了，就再去羊城一趟，进一些服装来卖。” 张二虎沉着道。 上次去羊城，他就见识过羊城的繁华，看到过那里人穿的衣服，牛仔裤，t恤衫，花色也多，比这里穿的衣服好看多了，想进一批衣服回来卖。 江晚宁没想到，他通过集市的允许开放，就能做出这么大胆的决定，知道他也是一个做生意的料，便附和道： “我觉得二虎的方向挺好的，改革开放后，南方很多城市买卖都自由了，咱们这里迟早要放开。 不如咱们租下一个门面开服装店。” 霍彦想了想，点头赞同， “宁宁说得对，摆摊谁都能摆没门槛，开店需要租场地，还要办营业执照，不是谁都能开起来的。” 李狗蛋听了，举起酒杯， “那咱们几个合伙，争取把服装店开起来，彦哥，你离县城远，偶尔来一次就行了，租门面装修、办营业执照的事就交给我和二虎。” 大家共同举杯，为这个决定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