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进宫面圣之前,所有人都只道宋晚宁是他失而复得的新宠。 毕竟之前两人在一起时感情并不是多深,甚至肉眼可见地常有龃龉。如今小别胜新婚是有些新鲜感,可也仅限于此。 因此那些人觉得只要除掉宋晚宁,避免她吹枕头风提出重查当年之事,便可万事大吉。谢临渊纵使会气上一阵子,总归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去赌。 毕竟没有证据,一个不小心便是谋反的大罪,哪怕坐上了皇位也名不正言不顺,正常人都不会轻举妄动。 而他们低估了谢临渊的疯癫程度。 在御书房里,当着皇帝和几位重臣的面,他毫不避讳地展示着身上为宋晚宁所受的伤。表面上是在请求彻查此事,实则是在告诉他们:他为了宋晚宁连命都可以不要,若再敢动手,他必不会善罢甘休。 最终自然也是草草收场,所谓的彻查不过是走个过场。 最重要的是让那些人投鼠忌器,这便够了。 宋晚宁暂时安全,他也好腾出手来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只是,最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番操作下来,竟引得宋晚宁对他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虽不太确定是因为什么,但已足够惊喜。 只是...... 谢临渊低头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在哪见过。 三年前她下定决心要走之前,也是这般突然示好起来。 “宁儿,我不是在做梦吧?”他小心翼翼地询问,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可什么也看不出来。 宋晚宁贴着他脸侧的手指上下动了动,反问道:“你觉得呢?” 感受到了她的触摸,谢临渊一把将她的手抓握得更紧,贴着脸来回蹭:“不是,不是......” 他闭上眼,眼皮却止不住跳动,连上扬的唇角都像在微微颤抖。 “这次别再走了,好不好?” 闻言,宋晚宁没忍住轻笑出声,另一只手主动往上攀,捧住他的脸,柔声道:“好。” 只是说了一个字,便让他这么大一个人开心得像个孩子。 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哄。 突然身子一轻,双脚离开地面——是谢临渊双手扶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举了起来。 宋晚宁惊呼一声,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两人交颈相贴。 始作俑者脸上荡漾着促狭的笑意,眼里的欣喜满得快要溢出。 “放我下来!”她轻轻锤了一下谢临渊的后背,佯装生气,“你的伤还没好。” 他就这么抱着她原地转了一整圈后才放下,又重新把她按进怀里,碎碎念着:“宁儿,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哪怕就是现在死了也行!” “别胡说。”宋晚宁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前,嗔怪道,“说话也没个忌讳,这还了得。” 谢临渊扯住她的手,从指尖往下一路细细密密吻着,到手心便止住了。 虔诚得像上山朝拜的信徒。 生怕一丝一毫的不敬,会让她施舍的这点幸福再次化为泡影。 “我错了。”他说。 埋在心底没说出口的话,还有一句:这次,能不能骗我久一些。 谢临渊不得不承认,宋晚宁演得很好,那样温柔贴心,就好像回到了他们一开始的时候,他差点就要相信了。 可眼前忽然闪过曾经她爱他时的眼神,是倔强的、不甘的、委屈的,却又无可奈何。而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却没有这些情绪,坦然得像是置身事外。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首先想要怪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这该死的理智,偏偏这个时候想起这些做什么? 她愿意骗他,便骗吧。 他清醒着,但甘愿沉沦。 因为是她。 “宁儿,我想了很久,之前大婚虽是按规矩办的,但终究是委屈了你。这一次我想准备得更充足些,你且再等等,好不好?还有,还有你爹的案子,我也在暗中收集证据......然后...再过一阵子便是万寿节,我可能要忙一些......” 曾经的谢临渊,人狠话不多,有个冷面阎王的诨号。 他并不爱与人多费口舌,也不爱听别人说废话。 可现在莫名生出了旺盛的分享欲,恨不得将心里的所有事都一桩桩一件件与宋晚宁说。 若是放在以前,他自己都会对此嗤之以鼻,可此刻却只觉得说不够。 宋晚宁摇了摇头,再次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先别说这些,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谢临渊眼里的光黯淡了一瞬,后又恢复如初。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确实是有求于他才主动示好。 说不难过是假的,可也仅仅是一瞬,甚至不用宋晚宁开口,他便把自己哄好了。 利用就利用吧,他庆幸至少自己还有值得她利用的价值。 谢临渊又扬起了温和的笑意:“什么事,你说。” 宋晚宁低下头,脸上心事重重:“我想见一见镇国公,不知道方不方便。” 她想了一阵,作为朋友,她不该因当年镇国公见死不救一事迁怒于程少微,可父亲死得实在冤枉,她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