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微风潜入夜,竟是说不尽的温暖缠绵。 西梁侯府。 当佣人拖着从外面找回的遗物走进门时,君映雪的心凉了半截。 纵是有再好心态的人,如今也有些绷不住了,身子颤抖着后退几分眼睛里尽视无望。 “带着晦气的东西过来做什么?还不赶紧下去?” 一旁丫鬟蹙眉低声吩咐。 话音刚落,却被君映雪一耳光狠狠地抽在脸上,小丫鬟惊诧地瞪大眼睛,才发现君映雪的眼中尽是寒冷。 “世子的东西怎能被你说是晦气?” 丫鬟立刻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去声音颤抖,“奴婢知错,日后再也不敢了。” 惹的世子妃生气,那可是天大的事。 君映雪没再搭理,缓缓来到那人身旁。 从火堆中,他们找出的衣服碎片,她瞧这般眼熟,一如先前在府上行走时穿的那件。 忽地,君映雪目光扫在一块香囊碎片上。 看着做工质地,分明是表姑娘裁剪制作,而那上面绣着的却是秦随的名字。 君映雪的手缓缓攥成拳,身子略微颤抖。 若非是从小练就出的气度,恐怕早就要晕厥过去了。 “他终究是为了一个表姑娘丧了命……” 晶莹的泪珠在眼眶内打滚,却始终倔强地不肯落下。 君映雪将东西扔回到了托盘上,转过身去。 立刻将眼底的哀伤藏匿。 “我已然确认过了,正是世子的东西。” 来人点头,答应正准备将此物带出,却被君映雪一下叫住。 “我且问你,苏状元将会如何处置此事?” 佣人低下头。 “如今尚且不知,但苏状元说过,只要能确定二人贴身衣物,便可证明此事的真实性,外戚当道,早已不是一日两日,是应该与他们好生清算了。” 得知此消息,君映雪的眼中闪过一道微弱的光。 叫人下去后立刻换来了府上郎中。 郎中恭敬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不知世子妃找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在君映雪的脸上几乎瞧不见半分多余的表情,她声音清冷,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吹在人的心尖上。 “为我号号脉。” 说罢,主动伸出手去郎中满是惊诧正向上前,却听见君映雪说话。 “将你的所见所闻全数写在纸上。” 郎中虽不明其中意味,却还是乖乖照做。 当拿到东西后,君映雪立刻交给陪嫁丫鬟。 “你连夜便走,带着秦府的人一同去平阳王府。” 丫鬟惊诧,“这是……” “死的是秦府世子的,也是平阳王府刚刚接亲的女婿,我父亲定会清楚该如何评断。” 手下那丫鬟立刻答应急忙忙地出了门去。 而君映雪则是坐在铜镜前,端详着自己的那张脸。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上京之中人人所羡慕的对象。 如今却被扰了心思,竟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白皙的手轻抚在隆起的小腹上,眼底难得闪过一丝温柔。 “事已至此便再无退路,倒不如将错就错,为你求得一份安稳。” 世子已死,自己得不到秦随的爱,却能叫她的孩子占据秦家全部资源。 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一夜之间上京似乎变了天。 苏府内阁之中,苏卓华整理着面前的卷宗。 原本动人的一双眼此刻布满血丝,脸上也写满了疲惫,双手却仍是不停唰唰点点的在纸上陈列着罪状。 如此的模样,纵使书童瞧着也格外心酸。 赶忙上前添了一杯热茶。 手却搭在自家公子的胳膊上。 “您还是先歇歇吧,如此的熬下去,怕是要将身子先熬坏的。” 苏卓华暂且停笔抿了一口杯中茶,这才感觉身上的寒气被侵犯了几分,只是那双眼中仍带着一丝伤感。 那一日在木屋的废墟中,他多希望奇迹能够发生,多希望见他的阿绵满是泪水地换着自己的名字。 可等来的却是白骨森森与几块残骸。 现场早已混乱,他甚至无法辨别那白骨究竟是不是沐清芷的,只得将这些东西带回来,将自己为他准备好的衣物留存身旁。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苏卓华的心思早已不知飞往何处。 他口中喃喃。 “阿绵,若是此生当真无法再相见,就让我为你做着最后一件事。” 随后他又一次低下头去梳理着面前的文章,恨不得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权术写下来。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叫自己的一颗心安定些。 夜晚轻轻,悄然过去,次日又是一个天明。 睁开眼时,四周的环境仍是十分陌生。 秦随缓缓起身,却倒吸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