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来的某一天晚上,林天歌下班后从装有暖气的餐厅中走出。由于室外夜晚的温度极低,林天歌仿佛从温暖的如春的洋房一下过渡到寒冷异常的冰窖。更让人意外的是深邃的夜空中不知从何时起竟飘落下一片片细密的雪花,此时外面的天地仿佛被一层薄薄的柔软的白色地毯包裹着。 这可是今年的初雪!林天歌兴奋地扬起脸,寒风裹挟着密集的雪花打落在她白嫩的脸上,一开始她还能感受到仿若雪花温柔抚摸的清凉感,可是这种姿势保持得稍微久一点,她的脸上却生出一丝丝宛若刀片划过般的生疼。她即刻放下面孔,用力抹去脸上细碎的落雪,原本开心的面孔像变戏法一样,立刻展露出一副担忧之色。她迅速抬起脚,加快了回程的步伐…… 从公交车下来后,林天歌不惧路面湿滑,一路小跑赶回宾馆。远远地,借着街边昏黄的路灯,她一眼便看到在宾馆门前雪花纷飞中正站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儿。那人仿佛是一道比路灯还明亮温暖的光束,静谧温暖地照亮她回去的路。 随着林天歌朝着宾馆越走越近,她就愈加清晰地看到林惠茹正瑟瑟发抖地站立在萧萧寒风之中。而在她的怀中则紧紧地揣着一个粉色保温盒,落雪窸窣地覆盖在她身上,她却全然不在意。林天歌不晓得母亲站在宾馆外等了她多久,只是一抬眼便看到她被风雪冰冻得通红的鼻子和脸颊,她的鼻头也不由得一阵酸涩。 “天歌,回来了!我为你煲的汤还没凉,要趁热喝。”林惠茹不顾风雪严寒,依然对着林天歌露出慈爱的微笑。 仿佛霎时回到儿时被母亲疼爱的情景,林天歌冰冷的心像被瞬间融化,温暖和感动全然包裹着她。她终于忍不住快速向前走了两步,然后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她眼含热泪,声音微颤地呼喊道:“妈!” 林天歌对母亲的情感在那个雪夜迅速回温,也许她本就没有那么埋怨她,只是分开太久,她对那份久违的母爱既渴望又陌生,既希冀又害怕,如果真要追溯那段离别的过往,说到底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不久之后,林天歌在林惠茹的帮助下搬进了一处舒适干净的出租房内。林惠茹本想在物质上弥补女儿,原计划送她一套公寓和一辆代步汽车,可林天歌在听到她的主张后,态度极其强硬地一并予以回绝。即便林惠茹不声不响地将车子偷偷买下并开到林天歌所在的小区,林天歌依然不为所动。她并不是存心想让母亲难堪,只是觉得母亲所花费购置的东西多少都离不开戴叔叔的资助。而她只想纯粹地重温母爱,却不愿再与戴家生出诸多瓜葛,更不愿意再在物质上享占他们家一分一毫。 唯一让林天歌妥协的是,在林惠茹一再的劝说下,她辞掉了餐厅服务员的工作,转而至戴川雄名下的蛋糕店上班。林惠茹给出的理由是戴叔叔名下的蛋糕店正急缺人手,林天歌过去工作就等同于帮了戴叔叔的忙。林天歌本就是个生性善良、乐于助人的热心肠,林惠茹的哄劝正中她柔软的心窝子,犹豫再三后她便决心去蛋糕店上班。哪只在她上班一个月后,也就在她基本熟悉所有店内业务的时候,林惠茹便一举将她推上了店长的位子…… 一切事物仿佛又开始朝着向阳面发展,林天歌的工作和生活在林惠茹的帮助下逐渐步入正轨。她心底因离开聂一辰而遭受的伤痛,也因母亲的及时出现而获得了不少安慰。 这天早上是休息日,林天歌没有去上班,母亲林惠茹又极早过来陪伴她。两人在一起整理家务的时候,林惠茹忽然开口道:“下个周末,你戴叔叔在家中摆宴过五十岁寿辰,你过来为他庆寿吧!他也好久没见你了,想要见见你。” 林天歌手上动作一顿,神情略有迟疑。 林惠茹担心她拒绝,忙道:“你过去在戴家居住的那几年,你戴叔叔可一直把你当亲生闺女对待。现在珍珍又负气离家出走,还扬言要与你戴叔叔断绝父女关系,你戴叔叔本就很伤心了,如果你再不去,他就更加难过了。” “戴叔叔确实对我很好!”林天歌在这点上毫不否认,只是在她心里另有担忧:“那天前去为他庆寿的宾客应该会很多……聂氏的人也会去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是害怕见到聂家的人。过去他们聂家都没有正眼瞧过我们母女俩,可现在要见上他们一面倒也难了。如今的聂氏在商界可是叱咤风云、独占鳌头的一方霸主,你戴叔叔的生意早不及过去风光。虽在过去两家还算来往密切,如今却不可同日而语,你戴叔叔是高攀不起他们聂氏了。”林惠茹不禁感慨道。 如是,可以避免见到聂一辰,林天歌的心底倒也松了一口气。但家族与家族之间因地位越来越悬殊而导致的关系疏远,也不免让她同母亲一样心底一阵唏嘘。 “今天下午我就去商场为戴叔叔好好挑选一下生日礼物。”林天歌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