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讲个故事吧!” 在钵参花的梦中,姜逸就这样望着兰那罗。 “曾经有三位森林的精灵和三个小那菈是好朋友。”、 “和发生在森林里,每一个关于森林精灵的故事一样,那菈们在长大后,就忘记了童年的经历,忘记了森林的精灵。” “不过,他们是如此的年轻,如此意气风发。” “凡死去的,将借另一副躯体得获新生;凡腐朽的,将催发出纯净幼嫩的新芽。但是,因死而销却的灵魂,永远遗失的记忆,生灭的循环定期之中,可有它们存在的位置?” “他们凭借模糊的记忆,发出疑问。” “他们已经察觉到了部分记忆的丢失。” “他们读了很多书,最后洒然一笑,做出回答。” “灵魂是虚无的概念而已,而记忆也终将归于大地。本就虚无之物不足为惧,其消弭又有何值得担忧?互相提醒彼此提携,将大家的形象永远铭记便好,如此自然能克服生灭的循环,将记忆长久留存吧!” 姜逸的目光看向远处。 “可惜,遗忘的力量超越他们的想象,遗忘更是化作了腐朽意志的毒药。在一位挚友死去后,剩下两人的心发生变化。” “他们的年岁一天天增长,身体逐渐衰老。” “本是约定相互提醒的两人,其中一人染上了遗忘的恶疾,无法治疗,无法恢复,记忆如水流逝。” “另外一人冒出了担忧,开始寻找对抗遗忘的办法。” “他是一位教令院的学者,有着庞大的知识宝库叫他来寻找答案。” “他最后找到了一位被学院所流逐的狂医留下的记录与猜想……去捕获梦想——捕获能操控梦想的林中居民,让挚友再度想起自己的形象与一同的记忆。” “旧梦中,未完全忘却的三人、三精灵的形象,好像逐渐清晰。” 荧和派蒙听着姜逸的故事,忽然察觉。 莫非故事中,那教令院的学者指得就是指使镀金旅团捕捉兰那罗,寻找须罗蕈的人?那位狂医,是博士? 三人,三精灵,除了这里的兰纳真、兰迦鲁、还有一位兰那罗应该是路上兰纳真提过的另外一个伙伴,兰纳迦。 “学者握紧那一份答案,如握着一份希望。” “他想,如果主宰记忆的器官已经太过残破无法复原,那带上另一位老友,一同在过往的梦中生活,在小树屋中玩耍,在无限深远的密林中探险,那也不错。” “在梦中,谁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可他并不知道……” 姜逸目光幽幽。 “那些梦中的精灵,也摆脱不了遗忘的力量。” 蓝紫色的艳丽钵参花,那蓝紫色的其实是叶,真正的花是正中心那如金色月莲般的花蕾。 记忆在这里流淌,但就算永恒存在了吗? 在月亮爬到天上最高的地方时,兰那罗们会来到潮湿的洞窟之中,观看那铭刻的金色符文,来让自己像那菈一样记得过去的“故事”。 但记忆不能保存于精神之中,遗忘就不可避免。 “我不以森林王候选者的身份,而是以人的身份,讲述这个故事。” “我想,遗忘是痛苦之事。” “所以,应该更加谨慎地对待记忆和遗忘的力量。” “牺牲是生的曲调,但生的曲调绝不仅仅只有牺牲。” “如荧,你忘记了你追寻的血亲;如派蒙,你忘记了荧;如兰那罗,如纳西妲,你们有一天忘记了大慈树王……如使用以记忆为代价的术法一样,彻彻底底,永远忘记。你们会开心吗?” “遗忘之后,已经无所谓情绪,但如果你们需要在未遗忘前,做那选择呢?” “我才不要呢!”派蒙当先摇头,此刻她也明白了兰纳真交给荧的苦舍桓,具有什么样的代价。 荧抿唇,气恼地看了眼拿自己举例的姜逸,呸呸呸,乌鸦嘴!怎么不说忘记了你啊! “嗯!如果忘记大慈树王,确实是件悲伤的事。”纳西妲低落道。相比荧和派蒙,她好像是最把这个比喻当真的。 兰迦鲁其实是准备和兰纳真一样,把记忆和力量存入苦舍桓的,甚至他们的朋友兰纳迦也一样。 “记忆不是久远的死物,也不是无生命的泥土。记忆总会随着创造而轮回复生,遗忘无从击败它。” 兰迦鲁认真回答道。 “这就是记忆在生灭的循环定期之中的位置。” 仿佛论道。 姜逸摇头:“这是全新的生命,全新的记忆,如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树叶。继承旧的生命,旧的记忆的种子,才是不变之物,才是可新生之物。新的种子不是。” “但那已经不是自然生灭的循环……”纳西妲道,“而是篡改规则和循环,来达成的亵渎或者奇迹。” 在记忆和梦流回兰纳真身上后,姜逸手中绿色豌豆荚般的苦舍桓,已经枯萎,化作昏黄的豆荚。 它没有死去,还可注入新的记忆和梦,进行复苏,但已经和刚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