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晚兴旅馆老板娘本名叫房彩凤,她现今五十四岁,平日很少化妆打扮,性格主张以和为善,对每一位到来的客人都笑脸相迎。 开旅馆的钱大部分都是丈夫吕金出的,因此两人也都住在一起生活,膝下只有一个正在读大二的儿子吕良强,但他两三个星期才回家探望一趟。 靠着旅馆客人长租或者短租的租金,倒也能让小日子过得踏踏实实的,平淡而不失快乐。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但毕竟,很难保证不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意外。 时间退回到两周前。 那天正值傍晚,房彩凤和吕金正要关闭旅馆大门时,忽然见到一个身着黑衣的面黄女子来到了门口,询问了一下入住的价格。 吕金当时正提着倒完垃圾的垃圾桶回来,他一眼就瞥见了这个正和老婆谈话的黑衣女人,于是走过去问怎么了。 女人的样子似乎很着急,也很害怕。 她跟吕金说,自己因为下午那会儿事情比较多,所以忙到了现在才赶着回家,可看着天黑了怕出现什么意外,就考虑来这家小旅馆租住一晚。 但老板娘房彩凤明显有顾虑,天都已经这样黑了,可怕的鬼怪估计也开始四处出没了,眼前这个女人如果是脏东西伪装的怎么办? 而且这女人面色很是不正常,感觉特别瘦特别营养不良,一身衣服从颈到脚都是黑色的。 第一感觉就是不详! 吕金也不傻,很快就看出了老婆的心思,便一口回绝了女人的入住请求。 “对不起啊美女,我们这小旅馆晚上一概不办入住,白天随时欢迎。”语气不卑不亢。 从正常的角度来说,保证自己人的绝对安全才是首要的! 房彩凤见状赶忙接过丈夫的话茬:“是啊是啊,多多谅解一下,现在外面这情况真是谁见谁害怕啊!” 黑衣女人满脸愕然,指着自己脸道:“老板,你们怀疑我是鬼吗?怎么会呢!来摸摸我手心,有温度的啊!连心跳都有啊!” 话音未落她就伸出了自己的手,另一手则捂在心口,试图让他们验证一下。 然而夫妻俩依旧选择油盐不进,就算没见过鬼也阅过一点点恐怖小说,像这种最基础的常识还是有的。 万一摸了她的手就让自己发青了咋办?就变成恶鬼缠身,不得好死? 吕金也不再说话,把手上垃圾桶往屋内角落一搁就要关门,房彩凤也迅速退回了里面。 就这样,面黄的黑衣女人一直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冷冷看着夫妻俩合作锁门。 “快点,老吕!”她小声催促道。 房彩凤只觉得那眼神格外瘆人,连看也不敢看一眼了,对方好像很恼怒但又在使劲隐忍。 砰! 沉重的钢门完全关闭,严丝合缝不透风。 夫妻俩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个女的应该会走的,祝她好运就是。”吕金说了一句。 “我是真感觉她不对劲,所以才拖到你回来。”房彩凤瞪眉,小声说道。 “行吧行吧,去做饭吧,不然楼上客人都等急了。” “行。” 由于外界的特殊性,所以现在的大多数旅馆都会提供晚饭,饭钱当然也包含在租金内一起合算。 当吕金亲自把做好的饭菜全部端上去后,夫妻俩才在柜台旁的小圆桌边坐下,开始吃饭。 头顶的小黄灯灯光还算比较亮,能清晰看到菜品上光亮的油渍,光是瞄上一眼也能让饥肠辘辘的人滋生出强烈进食欲望。 相比客人的那些,两人吃的饭菜就比较清淡了,几个小鸡翅和一碟白菜就能对付着吃,只有儿子回来的时候才会买鱼买肉。 吃着吃着,房彩凤不知怎的又想起刚才那个黑衣女人了,她慢慢望向那扇紧闭的钢门,嘴里咀嚼食物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竟然觉得对方还在门外站着。 “看什么?”吕金回头望去。 “老吕,我总觉得她好像还在门外,心里总是一阵后怕。” “谁?那个女的?啧!别想那么多没用的,吃饭吃饭!”他挥舞了一下筷子,示意不要聊这些,顺带还夹了一个鸡翅到她碗里。 客人用餐时间固定在一个小时之内,所以每到晚上七点半时分,吕金会再次上去将餐具收齐后带下楼交给老婆洗。 剩下的时间,就是夫妻俩轮流去浴间洗澡,另一个没事的就坐下刷手机。 那天吕金说浑身有点痒,所以先去洗了。 众所周知,男人洗澡都要特别快,所以不出几分钟他就擦着水淋淋的头发出来了,人字拖在地上拖嗒拖嗒地走。 老旧的铁壳电风扇在旁边嗡嗡作响,小凉风一阵又一阵。 “哎呀!” 吕金拿开手机猛地起身拍了一下右小腿肚,那里怎么那么痒?! 一个小包很快就鼓了起来,椅子下几只蚊子正在神出鬼没,像是花斑蚊。 “丢~有蚊?” “去!去!”吕金赶忙拿起一本破杂志使劲驱赶了几下,但效果不大。 “阿凤,平时的蚊香你放在哪里的?”他大声问道。 “有蚊子吗?在那个门口底下,有个蚊香盘砸住的,但打火机不知道还有没有油。” “好!” 吕金起身去大钢门那里找,不一会儿就翻出来了半盒蚊香,但是粘了一手的脏灰。 但没事儿啊,能赶那该死的臭蚊子就行! 就在这时,他无意中瞥到了门把手旁边———有片黑色的布夹在门缝里了,上面还有一粒小纽扣。 那黑布向下垂着,看上去就像某个人的衣服不小心被关上的门夹住了。 吕金眯起眼,什么玩意儿? 关门的时候也没瞅见这东西啊! 很快,一只半大的黑色蟑螂不知从哪出现,扇动翅膀直接飞到了门把手上,长长的触角一动一动的,显得格外恶心。 他见状,正要脱下拖鞋拍死它时,蟑螂忽然快速爬动想逃走。 正巧它爬到了那片黑布上。 然后,立时变得干瘪无比,当场就落下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