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睁眼时,徐锦凤想当然以为这里就是历史上那个“西极道九千九百里”的盛唐。 毕竟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体态丰腴的大家闺秀。各处茶馆、酒肆,皆有风情万种的西域胡姬。 更有仗剑侠客行,公子世无双。 即便是下九流的小厮、杂役,也都器宇轩昂、神采奕奕。 直到…… 徐锦凤看到午门外被推出问斩的死囚竟是一只满身邪气的血煞! 而行刑刽子手,一刀斩出,竟惊得天雷! 被雷劈是什么滋味徐锦凤不清楚,但这惊雷闪却是唤醒了他的部分记忆…… 这里是高武到几近仙侠的大梁王朝! 有道仙一剑飞天,有霸王力拔山兮,有佛主舌绽金莲…… 他也终于明白,周边人为何都用一种怜悯和嘲笑的眼神看他。 原来一个月前…… 天子亲征北狄,不料北狄请来六道之一的赤鬼大仙,困帝于北邙山。 朝野震动! 北凉侯亲率十万风雷骑勤王,但抵达战场时,天子已强斩赤鬼,力竭而亡。 北凉侯亲抬龙棺入京。 朝中大臣生怕这个能肩扛九鼎的北蛮子趁机窃居皇权,执掌神器,便仓促扶持先帝唯一的成年子嗣晋阳公主登基,是为女帝。 却有一年轻书生于午门外拦北凉侯去路,众目睽睽之下怒骂其为北蛮子,剑履上朝目无君上,是为大不敬,按律当斩! 然,北凉侯只是虎目随意一瞥,滔天血煞便迸眶而出,书生当场惊厥。 “吾朝虽有意气书生,然手无缚鸡之力,焉能为国朝平定天下?” 北凉侯仰天大笑出午门,率十万风雷骑军离京北归。 是年,建安二十八年,春暖花开。 朝廷圣旨下,北凉侯护国有功,册封威武王,剑履上殿、见帝不拜,永镇北凉境一十六府一百零八镇! 这是不是朝廷对北凉侯做出的妥协,徐锦凤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那个被北凉侯一个眼神就吓得亡魂大冒的扑街仔,咳咳……没错,就是他! 他也顺势为“百无一用是书生”做了一次免费代言。 “徐公子,可好些了?” 从外面溜达一圈回到客栈,店家就热情地迎了上来,言语间皆是担忧他的病情,这让徐锦凤心中甚暖。 上到达官贵人,下至商贩走卒,都远离他这个灾星,生怕沾染晦气,唯有这位慈眉善目的店家对他嘘寒问暖、不离不弃。 人间,还有真情在! “好多了,四处走走,倒也恢复了一些记忆,近日有劳大叔照顾了。” 徐锦凤面色柔缓下来,对店家拱拱手以示谢意。 “公子记忆恢复了?那真是太好了!” 眉飞色舞的店家话锋却突然一转,“那还请徐公子将这个月的房钱和药钱一并结了吧。一共十七两六钱五分,这是账目,还请公子过目。”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了一张账单,目光真诚地看着徐锦凤。 徐锦凤脸上的感动之色骤然凝固。 呜呼哀哉,后人诚不欺我也! 世间最关心你的人,不是妻小,也非父母,而是债主! “公子若囊中羞涩的话,那枚玉佩倒也值些钱。过几日春闱不是就要开始了嘛,只要公子能够高中的话……” 店家还是很贴心的,给徐锦凤支了个招。 徐锦凤低头看了一眼挂在腰间和浆洗得泛白的青衫格格不入的玉佩,心中无奈一叹。 这店家倒是鬼精鬼精的,先拿下他的玉佩,如若他能高中,那一切都好说,如若不能,那玉佩就权当抵债了。 如意算盘打的真是溜溜响呢! 不过提到春闱…… 徐锦凤心中甚是惆怅。 虽然他穿越之前也算是博览……群书、美女街拍、各种视频,甚爱各类文学作品。 四大儒经其二之《论语》、《大学》囫囵吞枣地拜读过。 四大某书其二之《银瓶梅》、《王浦团》也是仔细精读过…… 但这和科举完全是两码事! “公子,考虑的如何了?” 见徐锦凤有些发呆,店家便好心提醒,脸上的笑容依旧真诚,像个弥勒佛,啊呸,分明就是笑里藏刀的笑面虎! 徐锦凤知道,今日若不将玉佩拿出来,那他只能卷铺盖滚蛋,甚至还要吃上官司。 被北凉侯一个眼神就搅乱得稀碎的记忆中……他依稀记起玉佩是“母亲”去年病逝前交给他的。 说他来年一旦高中,那就拿着这枚玉佩去京城靖安侯府找一个姓徐的负心汉认祖归宗…… 如若不第,那就万事休提,老老实实回乡娶妻生子,守着几亩薄田凑活过日子。 “喏,拿去吧。” 徐锦凤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随即解下玉佩丢给店家。 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正好借此时机,和过去的“自己”做一个了断! 至于……靖安府? 谁稀罕啊! 虽然这位便宜老爹年轻时牛逼轰轰,曾一刀灭地煞,两刀除天魔,三刀斩血妖。将六道强者突突了个七八回而毫发无损。大抵算得上大梁王朝高高手,百千万人之上,七八九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