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瀑雷声消失的一瞬,黑沉室内四道精光蓦然开阖。 神觉甚是强大的两位沐家后天境小辈,从盘坐当中苏醒,以下逆上,两只势大力沉的拳头朝上挥出,与头顶袭杀当空相撞。 “嘭!” 数丈平方的厢房内,顿时狂风大作。散乱的修士元气掀起一股小型风波,数步外的精致牖窗哐哐向外打开。 叶洛身处半空,脚下连踩墙顶借力转身,避过一只白毛猿的利爪,又吐气机,轰轰两拳砸下。 拳头落下,一片赤色雷霆密集,那床榻上体型雄壮的男子用力一推同伴,和肩头处的雪白猿猴同时挥拳迎击,一大一小,一黄一红,两只拳头散发着鲜红血气。 叶洛沉喝一声,一气百里之下又十里,硬开魁梧男子中门,拳罡连连迸发,强势逼退身前阻挡的一人一猿。 身影接着激射,向那墙角踉跄后退的沐家少年胸膛,连连捶去。 这位青神山沐家云字辈的御兽师,背靠裂纹四起的墙壁,大口吐血,体内周天路线被生生打散,溃不成军。 “若我那只鹰儿还在……” 沐家少年郎临死前眼神狠毒,紧紧盯着叶洛。 胸膛塌陷,死不瞑目! 叶洛冷冷望去,心知肚明眼前的沐云涛和那破碎床榻旁面色潮红的兄长不同,是最为纯粹的御兽师。 若不是那只精心饲养的凶鹰,借于族中长老沐阳子,在十万大山中被虎金毒蟾吞食,如今陷于险境的就是自己。 大道万千,御兽之道自然当属道法一门。可怜身前惨死的少年郎,吃了修为低弱的亏,性命交修的凶禽默默死去,尚未归元的他还不够资格更换妖兽。仓促迎击之下,没了性命。 “云涛!” 身后暴喝凶戾响起,拳风凛冽。 叶洛背着身,脚下轻点墙壁,沿着天顶大梁行走,飘然闪去,躲过凌厉拳罡。 定睛看去,那位和麾下妖兽同走半条武夫之路的沐云广,眼眶通红,血气浓郁化雾,形似走火入魔。 沐云广瞪着猩红血眸,虎视眈眈着近前同样双眸猩红的少年郎,恨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害我兄弟二人性命!” “性命?”叶洛勃然大怒,怒斥道:“我大溱那五十六人就不是性命?死于你兄弟二人手中的一家十七口就不是性命?” 叶洛眸光森冷地望着墙角的尸体,寒声道:“你也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好狠的心肠!” “原来你是大溱的人,如此行事,就不怕为大溱招来祸端!还是说,大溱要与我沐家开战?”死不瞑目的沐云涛自是再也无法开口,怒火中烧的沐云广恶狠狠地威胁道。 沐云广放下怀中小弟尸身,身侧那只同二三岁稚童身高的白毛猿,一蹦上了他的肩头,冲着叶洛龇牙咧嘴。 沐云广嗓音沙哑,四周血气缭绕如同幽冥地狱,张口说道:“一群凡人而已,死了便死了。不过,你要给云涛陪葬!” 从沐云广到叶洛所在的这条笔直道路上,一切物品顷刻爆碎开来。 室内白光乍现,那只面目狰狞的白毛猿瞬闪数米,一拳袭出。 这妖猿右臂青筋暴起,妖族血脉共鸣,所过之处,风声呼啸,虚空起鸣。 叶洛面色凝重,右腿向后重重一踏,身体微不可见地一瞬摆动,左拳骤然张开,沿着擦胸而过的猿臂前行,一把抓向妖猿臂膀。 那心智已开如同七八岁孩童的猿猴,嘴角勾起,似在无声嗤笑。身体一坠数尺,双爪一拉叶洛衣衫,快如闪电地翻山越岭来到叶洛背后,一脚重重踏出。 急忙侧身欲避的叶洛,只感到背后火辣辣的疼痛,身躯受创向前险些摔个踉跄。 还不待叶洛稳住身影,气血外溢的沐云广如影随形,左臂伸出,绕至叶洛耳畔,手掌贴住太阳穴,狠狠用劲拍下。 犹如洪钟大吕突然炸响,耳畔嗡嗡轰鸣,头昏脑胀的叶洛尚未反应,便双脚离地横移半空,沐云广右拳炸雷一般砸在他的腹部。 “噗!” 血花在夜幕腾空,继而滴落地板。 视野尽头,一整面南墙轰然倒塌。 叶洛阴沉着脸坐在废墟里,狠吐一口胸腔淤血,下一刻,猛然动了。 数丈见方的暗室里,密密麻麻满是青光,青光风驰电掣追逐得白光上下逃窜,吱吱叫唤。 身后,一道血色身影遥遥追逐,不时与青光相触,两者间嘭嘭作响,其间掺和有白光回旋。 “嘭!” 犹如天塌。 自成一方的小世界,莹光晃荡。 屋外,风雨飘摇,那座道门太清虚若大阵晃动不止。 叶洛倏地变了脸色,从大开的窗口向外瞥视一眼,雨夜中一道金光屏障渐生裂纹。 “春,青雷起,雷惊天地龙蛇蛰!” 一拳行空,满室生雷,雷电顺着空气中弥留的潮湿水汽游走,在虚空勾勒出青色电网。 那急速蹿行的白毛猿,顿如网中白鲢,妖躯一颤,生起焦煳。 叶洛倏忽便至,手下赤红拳罡乍泄,那白毛妖猿如被天雷正法,撞破房门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