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迪卡久久没有回应,德克士伯爵沙哑干涩地再次问道:“那您是否承认,您禁止对银月共和国每一座城池、每一处村庄、每一个聚落点进行劫掠。” 德克士的声音平静如同死水,不起一丝波澜变化,与群情激愤的众人完全相反。 “追随您作战的部队,一直到最后一座城池投降,我们庆祝的胜利宴结束,陛下您依旧没有允许对银月城进行劫掠?” 平静地声音落下,却带起轩然大波。 “这简直是侮辱了我们的光荣传统!” “破城抢三天,这是规矩,从古至今不变的正义之举,用肮脏龌龊敌人的财富,来抚平光辉正直的战士哀伤,即使是博克、索罗恩也挑不出毛病。” “可笑的誓言,真是可笑,庇护手下封臣和附庸的利益与财富?你做到了吗!” “跟着你这个圣母婊子来回打了上千里地,呵呵,真是宽容啊,一点好处没捞着,如此劳民伤财,真搞不清楚你究竟是我们的人,还是银月派过来的卧底。” …… 很多龇牙的声响甚至透过了面甲,冷哼声如同空气中的寒流席卷迪卡。 刻恩托克听着同伴的声音摇摇头,摸着仅有的,以后再也不会生长的胡须,笑容狰狞,把一旁的叶捷达吓一跳。 南卡罗拉叹气一声,随后大声命令各个骑士安静。 “星夜王国的贵人还在看着,都安静点,别丢份。” 立马迎来刻恩托克的反驳:“有迪卡这种国王,卡尔玛联盟的脸面早已经丢完,还有什么可丢的?有一个不允许劫掠敌国的统帅,MD,还能想想比这更加耻辱的事吗?” “他做的是很过分,但……”南卡罗拉皱着眉头,话还未尽,又被打断了,只不过并不是身后快要失控的骑士,而是迪卡。 “这就是你的指责与我的罪行吗?德克士伯爵。” 紫黑色眼眸中已经将全部愧疚收敛,额头被迪卡挤出许多老人纹,面部肌肉紧绷,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这就是我的罪行?——他这样问自己。 我何错之有!——他这样回答自己。 “情况有些不妙啊。” 连神经大条的特里都看出来双方一触即发。 “不是有些,是很不妙。” 贝尔丁摇摇头,给出更准确的判断。 特里抬头看向布莱恩,声音低沉而尖锐,带着愤怒和失望的情绪,似乎要冲破周围的空气:“这么久了,索尔和安德森还没有到吗?” 见布莱恩没回应,又转头压着怒气看向高迪奥,焦急紧张:“阁下,我们需要采取措施,迪卡如果动手,参照罗伯特的出手记录,我们现在至少要远离八百米才能挡住余波。” “以传闻中迪卡的实力,我们应该要一千四百米才够。”几秒后,高迪奥才摇摇头,声线低沉。 特里抱着膀子,脸色难看,“那应该都可以看到星夜城了,最多还有两三里的路。” 布莱恩紧张地望望篝火处后,竭力保持笑容让气氛不那么紧张,“那倒不止,现在离城里还有七里的样子。” 可惜,布莱恩做了无用功,贝尔丁如同一张绷紧的弓弦,死死抓住自己的剑,大口喘着粗气。 只有列侬表情好看些,但这对于他简直是最大的反常,平常都是一副谁欠他钱的样子,现在却这么平静。 “我还没有说完。” 沙哑干涩的声音接着迪卡之后。 迪卡摆摆手,礼貌地道歉:“抱歉,你继续。” “我曾敬爱的陛下,您是否承认,战后,因为一点小错,而对十四名贵族和一名有赫赫战功的新贵族进行处罚。” 海因茨有种错觉,提到有赫赫战功的新贵族时,众人都有意无意地朝泪流满面与面露狰狞的刻恩托克看去。 “他们违反我的军令,四人抢掠财物,从富庶商人店铺到摆摊小贩、从银月贵族到无权无势的农夫,八人杀戮投降的放下武器投降的士兵、已经被关押的战俘、手无寸铁的平民。二人奸杀妇女,其中一个被害女性不到十岁。” 说完,迪卡停顿几秒,叹了一口气,看向刻恩托克:“还有一人,本身没有参与这些行为,但他从旁协助拦住了试图阻止强奸那个小女孩的父亲,令他眼睁睁目睹一切的发生。” 德克士伯爵不置一词,没有评价双方谁对谁错。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向迪卡问话,履行自己的职责。 就像一位背着台词,站在舞台上表演的舞台剧演员,他没有在意底下的观众观感如何,喝彩也好,叫骂也罢,全然无关与他无关,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表演,将整个演出按照预先好的剧本沿轨道而行。 沙哑声一字一顿,十分板正像念着写好的台词:“那么,亲爱的陛下,您是否承认,您签署的《银月共和国25年赔偿条约》将原计划中的五万奴隶改为等价值的黄金?” 迪卡点点头,声音平静,虽然还是不大,但已经中气十足:“银月共和国能赔偿足够的金钱,不需要拿劳动力来抵债,我们都是荆棘地人,三百多年前更是一家,同为星辰的子民。” “而且,诸位别忘了,真理会议议员,运动与静止真理的发现与追随者——‘元素引领’玲兰.卢瓦图女士,她的头衔之一就是银月共和国的保卫者,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太过分。” 迪卡眼神如炬,冒着精光,挥舞着拳头。 “假如那位女士回来了,请问!我请问诸位,谁能相抗?” 喧哗的声音一下冷清,刚刚还在破口大骂的骑士们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奥巴赫摇摇头,下了结论。 “她不可能回来了,据记载,她与她的伙伴组成的‘罗罗冒险团’一起迈进了地狱之门,呵,这地狱之门,我们连听都没有听过可能的位置,就像个传说,多半是不会回来了。” 南卡罗拉补充道:“‘罗罗冒险团’的故事本来就像个传说。” 刻恩托克不情不愿地接过叶捷达的手帕,没有再用铁手套擦泪,确实有点太痛了,最主要是还搽不干净,擦掉泪痕后不屑地说道:“我们如果真的担心那个传说人物,我们还打那一仗干什么?现在星夜的第四王子殿下还叫海因茨.冯.埃尔温,与‘罗罗冒险团’的团长——‘疯法师’同名同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