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扬又是一怔,很快便明白了什么。 没再追问,轻叹了口气,道:“你既然来了雁州,就该早些来找我。我虽不能帮你做什么,但至少能护你周全。” 说着,他想到她被绑来之事,转而先问:“你可认识雁州娄家的人?” 虽然道上有规矩,收了钱财就不能透露买家是何人,但娄家想动的人,是他程扬的侄女,那就别怪他不讲道上规矩了。 娆娘听他这么问,稍微一想,便知道怎么回事。 她倒是没想到会是娄家的人买凶害她。 想来应该是燕风霁没解决好那娄七,让人家怀恨在心报复来了。 不过也亏得此番接娄家这桩单子的人,是隐藏了身份的云雾寨。不然若换成其他匪寨穷凶极恶的人,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娆娘又习惯性地摸上了手腕。 程扬见她敛眸沉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丫头莫怕,以后有叔父在,任何人都不能够再欺负你。一个小小的娄家咱们更是不必惧怕,叔父一个人就能灭光他们。” “叔父,娄家的事,我想自己解决。” 娆娘自然知道自家这位叔父的本事。 但对付一个娄家,她自己来就足够了。 讲真,有时候做人真的不能太低调,不然那些欺软怕硬,喜欢恃强凌弱的东西就真的以为别人是好欺负的,还真就专逮着欺负了。 程扬见她不要自己帮忙,还想说什么,却被跑来的手下打断。 “寨主,不好了,寨门口来了个小子在闯山门,单枪匹马打伤了咱们不少兄弟了。” 何人如此大胆,敢闯他云雾寨的山门? 程扬一听,眸色倏然冷下。 还不等他开口喊带路,被踹到门外的少年已经双眼放光,先他一步,兴奋地开口道:“敢闯云雾寨,来人应是条汉子。爹,我先去会会他。” 语毕,人已经跑出了老远。 娆娘看着少年跑远的方向,想到什么,神色迟疑地看向程扬问:“叔父,他是……小北望?” “可不就是那小子。”程扬点头。 似乎看出她有些不敢置信,抖了抖被风刮进来的霜雪,朗声笑道:“看着是养得有些粗糙了,他要不喊我爹,你大抵都不敢认了是不是?” 娆娘默认了。 讲真,她的确不敢认。 若非他不在场,她实难想象,印象里那软软糯糯,乖巧听话得像个小姑娘一样的玉团子弟弟,会长成如今这般人高马大,粗犷还黢黑的少年。 简直就是小奶猫长成了大黑熊。 此时,另一边。 在娆娘眼里长成大黑熊的少年,已经和闯寨门的人交上了手。 两人武力看似不相上下,赶过来的程扬却一眼看出人家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而跟过来的娆娘,在看到与程北望缠斗在一起的人是裴暮辞时,面上闪过一抹诧异,心下猛地漏掉了半拍,莫名紧张了一瞬。 他怎么会来? 这边,裴暮辞也看到了娆娘。 但他却误以为是云雾寨的人将她当作了人质,当即不再隐藏实力,快速挑飞少年手里的刀,长剑直直地横在了少年脖颈上。 程北望有些懵。 打得好好的,自己怎么就脆皮地被生擒了呢?! 还是被这么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白脸。 有点丢人。 他看看天,看看地,就是心虚得没脸看他爹那边。 儿子技不如人被对方擒了,程扬还算淡定。 云雾寨众人却慌了。 大喝一声,七嘴八舌威胁喊话道:“小子,赶紧放开我们少主,不然定将你扒皮拆骨,让你不得好死!” 裴暮辞丝毫不惧,嗤声笑道:“有你们少主陪着,我不亏。” 看出他是个狠的,云雾寨众人顿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小子,你要如何才肯放过我们少主?” 裴暮辞视线看向娆娘,也不废话,肃声道:“放她过来,咱们交换。” 云雾寨众人闻言,目光转向乖乖站在他们寨主身后的姑娘,瞬间明白了这小子闯云雾寨的来意。 程扬也明白了。 并在明白之后,扭头朝娆娘使了个眼色,然后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拔出一把匕首,远远地架到了她脖子上。 还不嫌事大地喊话:“这可是我儿好不容易得来的压寨夫人,岂是你说换就换的?” 裴暮辞看向一开口,周围便噤了声的中年男人。 不难猜,这人应该就是那位曾经令胡人闻风丧胆的程扬将军。 不好对付。 但裴暮辞不怕。 眼睛直直盯着娆娘脖子的匕首,深邃的眸低低垂了下,再抬起时,手中长剑微动,在程北望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程寨主若是不换,令郎这颗脑袋我可就不敢保证会不会掉下来了。” “小子,你在威胁老子?” 程扬手里的匕首也故意般,往娆娘脖子处移近了几寸。 娆娘自然知道他不会伤她半分,但做戏还是做全套的比较好。 在他移动匕首的瞬间,她不动声色地偏了偏脖子,主动往刀口上撞了撞,也划出了道血痕。 程扬惊得差点丢掉匕首,责备的话也差点冲口而出。 好在程北望不是个傻的,看出自家爹在演戏,赶紧配合的喊道:“爹啊!你就换了吧!我不喜欢这个女人,你看她浑身上下都没二两肉,抱着铁定硌人,我还是比较喜欢白婶婶家的胖果,我的压寨夫人怎么也得像……” “行了,你给我闭嘴!” 程扬听不下去儿子的胡扯,收了匕首,示意娆娘过去。 娆娘尽量装作劫后余生的害怕模样,小跑了过去。 裴暮辞戒备地将她拉至身后,紧紧护着,警惕地望着云雾山众人,一路后退,直到他的马飞奔而来,他抱着她飞身上马,才一脚将程北望踹了出去。 枣红总马驮着他们二人,一路疾驰,穿梭在霜雪中。 娆娘被他揽坐在身前,风雪刮得她脸部僵硬,嘴唇青紫。 没忍住,她回身将脸藏进了他怀里。 裴暮辞身子僵了下。 在反应过来风雪太大后,他眼底浮现一抹深色,揽住她腰肢的那只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臂膀发力,使劲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