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渭源大营之外,战场早已打扫干净,朝阳洒在这片血染过的草坡,发出诡异的红光。 “看看吧,这就是回部人,他们跟我们一样,也只有两只手两条腿,肩膀上也只有一个脑袋,一刀下去照样开瓢,有什么好怕的?”董昭站在军列最前边,朝着面前的关西军训斥道。 他的身后,是一排排跪在地上的回部人俘虏。这些俘虏一个个被捆缚住双手,脸色黯淡,衣衫破烂,有的脸上还带着血,身上还带着伤。 昨夜扈里斯劫营中伏,回部人在混战中大乱,这些俘虏是听到投降不杀才投降的。但除了不杀,恐怕他们的命运也好不到哪去…… “这些蛮子,侵入我们的土地,杀害我们的父老乡亲,奸淫我们的妇女,劫掠我们的财物,你们说,怎么处置?”董昭大声问道。 “杀了他们!” “杀!” “砍头!” 关西军军士激动地大喊了起来,一个个激昂无比,多久了,关西军才打过一回胜仗。 董昭却摇摇头:“他们固然可恨,但能全杀了吗?” 一个关西军老兵问道:“董帅,为何不能全杀?” 董昭道:“你想想,他们落入我们手中被我们全杀了,倘若有朝一日我们的人也落入他们手中呢?” 那个老兵皱起了眉,不作声了。 “那也不能留着吧?留着总要吃饭的,我们的粮食难道就要喂给他们吃吗?我给狗吃都不给他们吃!”一个年轻的士兵喊道。 董昭再次摇了摇头:“你们想想,倘若所有回部人都知道,落入我们手里只有死路一条,他们还会投降吗?” “这……”那个小兵挠起了额头来。 “如果知道落入敌人手里只有死路一条,那为什么要降?要是我,我就算拼死也要杀几个垫背的,对不对?那你们想想,以后战场上碰到一支决不投降,拼命厮杀到底的回部人,那我们击败他们,又该死多少人?”董昭一口气解释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吗?”所有的士兵都思索了起来。 “不错,不杀他们,他们的人以后输了就不会抵抗到底,我们的人也就伤亡的更少!这就是兵书上所说的,战者,攻心为上,攻身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都明白了吗?”董昭大声道。 “明白了!”官兵们大声回应道。 董昭满意的点了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倘若他们中间有那种奸淫掳掠的,残害百姓的,我们一个都不放过!因为这样的人,让他活着他也会继续作恶!来人!” “在!”一列士兵当即上前。 “将这些人十一抽杀,然后押解下去一一审问!”董昭下令道。 “是!” 一排排军士当即持刀上前,开始按人头点数,点到十个便杀一个,很快,就杀掉了一百多个回部人,直杀得人头滚滚,血流盈地。 剩下的回部人惊恐不已,可有的也暗自庆幸,惊恐的自然是那些烧杀掳掠过的,而庆幸的是没怎么做过这种事的……当然,庆幸的,是少数…… 董昭将这些俘虏分派给两个指挥使处理之后,将缴获的两千多匹马优先分给了江湖人士,随后又将剩余的奖励给作战英勇的军士,杂事料理了一上午之后,大军终于是再次拔营而起,直奔湟州而去! 行军路上,关西军的军士们脸上一个个洋溢着激动之色,很多人还沉浸在昨夜大胜的回味之中!有的士兵还分到了缴获的战马,更是兴奋不已。可有四个人却皱起眉头,沉着脸,望着前方那青色衣服,骑在乌云盖雪宝马上的董昭,抿起了嘴唇来。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正一门的张更离,张拙,张咏,张瑶。 “哥,你昨晚杀了十个蛮子,这功劳你怎么不报上去?”张瑶问道。 张咏冷冷道:“才十个?我怎么报?我难道要告诉董昭我是何等英勇吗?” 张瑶道:“可是咱们也是出了力的啊……” “行了,瑶儿你不要讲了!”张拙打断了张瑶的话。 “为什么?爹!”张瑶大为不解。 张更离开口道:“你还不懂吗?你哥跟董昭的差距已经越来越远了……有些话你就不要说了,你哥好面子。” “三爷爷,我……” 张更离看了一眼脸色冰冷的张咏,继续道:“以前,董昭他不过是钟离观一个扫地的小道士,后来,他在青枣园,开始崭露头角,之后,在英雄大会上,成了名。如今的他,恐怕二哥也不是他对手了……” “他为什么就能进步这么快?江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张咏不满的说了出来。 “因为他是沈落英的弟子!”张拙朝张咏说道。 “可恶……”张咏攥紧了拳头来。 正在此时,一匹马从张咏身边悠悠走过,马上之人淡淡开口:“你错了,张咏,因为董兄就是董兄!跟是谁的弟子关系不大!毕竟,吴非都能击败你。” 张咏闻言一怒,一转头,便看见了那人的模样,那人脸上左右两侧长着两颗不大不小的黑痣,不是魏志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