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分别后,丁姓中年方脸将领朝刘姓青年小校说道。 “你何必如此,为何要出个头。” “别看他们众人推你为主,不过是想让当替罪羊罢了。” “此事若是失败,无论凤翔军也罢,凉州兵也好,只会处理为首之人,不可能将这厅中众人全部杀了。” “若是成功,他们这些人也同样能得到赏赐。” 丁姓中年方脸将领看的非常透彻,或者说这些老牌牙将早就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智慧,那就是不出头,让别人出头,到时候这个挑头的人固然能得到高位,但同样也必须给他们赏赐,反之,就算出了问题,他们只要还有一些士卒作为本钱,上面的人也不会处置他们,最终可能会倒霉的也就是出头之人。 当真是只有好处没有风险的买卖。 而他也是真的将对方当子侄,才会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 “丁叔,你说的我都清楚。” “但如今不同以往,凤翔军竟然敢兼并秦州,朝廷竟然默许了。” “汾阳郡王也兼并陇右数州之地。” “长安的天子二度出逃长安,这世道全乱了。” “秦州兵少力微,值此乱世,应该择一明主投靠。” “既然各位叔伯愿意推举我为主,我也可以以此为进身之阶。” 听到刘姓小校的话,丁姓中年方脸将领沉默许久,才说道。 “汝好自为之。”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人各有志,这些老军头想要让刘姓青年小校出头,想让他当替死鬼。但刘姓青年小校也不是傻子,他有自己的打算。他同样打着靠着众人推举,短暂掌控这股力量,以为进身之阶的心思。 谈不上谁对谁错,就看谁更胜一筹,更能抓住大势了。 当夜,刘姓青年小校在众人的掩护下出城,虽然之前凤翔军把守各处城门,但白天的城门之变后,李静安收缩兵力,只守住府衙和西门,其余各处,已经全部在秦州兵的控制之下。 此时的李静安对守住凤翔已经彻底失去信心。 “通知我们的人,今夜集结,赶紧撤回凤翔。” 手下听到这个命令后,也有几分错愕,不敢就这样传令。 不过李静安此刻看的非常透彻,也知道不解释清楚,手下之人未必会执行。 “秦州守不住,白天是我上了凉州将领的大当,此刻城门中的秦州兵与我等离心离德,我们就两千人,守住秦州已是不易,还想提防数倍于己方的秦州兵。” “这秦州是个火药桶,吾等是决计守不住的,还不如早点撤离,留一份体面,也能保存麾下将士。” “若是再过几日,等城中的秦州兵,与城外的凉州兵谈好条件,到时候,我们就是想走,也未必走的了了。” 李静安颇有决断,知道不能继续死守秦州,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此时他想要保存麾下的这些凤翔兵。 他猜的确实不错,此时秦州兵已经有人开始与赤水军接触了。 当刘姓小校抵达慕容浑的军营时,立刻就得到了慕容浑的亲自接见。 “秦州副将刘准,见过将军。” 这名刘姓小校见到慕容浑,立刻行礼道,他虽然不知道上方将领的身份,但也知道不是汾阳郡王本人。 “免礼,汝只是一名副将,能代表城中的秦州本地守军。” 慕容浑对于有人来投靠是早有所料,但只是一名年轻副将,还是有所迟疑,不是怀疑对方的身份,而是担心对方能否代表城中的秦州牙兵们。 对于慕容浑的质疑,刘准倒是早有准备,此刻直接说道。 “城中秦州牙兵将领,俱是怕事之辈,之前他们见单文圣势大,故而抛弃仇小使君,投靠单文圣。” “后来凤翔军势大,这些人又抛弃单文圣,投靠凤翔军。” “如今将军势如破竹,他们见凤翔军势危,又准备抛弃凤翔军,投靠将军。” “至于我,只是他们无人敢承担责任,推举我来与将军商谈一二,我们投降之事为真,将军不必怀疑。” 刘准此时将城中的情况一一说出,言语间颇有些自嘲,慕容浑听了这些话,轻轻点头,事情倒是和他预料的差不多。 墙倒众人推,除非秦州兵出一个一言九鼎的人物,能控制住秦州的局面,又坚定地站在凤翔军一方,否则此次秦州兵投诚没有任何令人怀疑的地方。但若秦州兵中真有这么一个人物,早就多了秦州节度使一位,也轮不到凤翔军在此。 不过,听刘准言语,似乎对秦州内部的其余人有所不满,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照你所言,你也不过他们推举出来的傀儡。” “今日主动来此,有何求?” 对方竟然敢直言城中的矛盾,慕容浑觉得对方必然是有野心有想法之辈,所以直接问出,不卖任何关子。 “禀将军,我愿意投靠郡王,为郡王冲锋陷阵。” 刘准其实没说任何实质性的要求,但慕容浑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不以秦州牙将自居,想要真心投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