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仆射。” 张延礼首先去见的肯定是正妻安怀淑,但安怀淑已经带着孩子睡着了,他也不好打扰,只得出门来鲁玉、崔玉这,她们住在一个院子内。 张延礼轻手轻脚的来到这里,若是她们也睡去了,他也不准备打扰。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这二女倒是一点没有休息,她们倒是抱着孩子很有精神的坐着,听前面一人讲些什么。 当看到张延礼到来后,鲁玉、崔玉二人连忙行礼道。 张延礼没有看向她们二女和怀中的孩子,而是看向她们正前方的一人,准确的说是一名比丘尼。 看到张延礼后,那名比丘尼也连忙站了起来,朝张延礼施礼道。 “贫尼戒玉,见过仆射。” 这名比丘尼看起来也不大,与鲁玉相仿,最多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而且她的神色举止,颇有媚态,身上虽然是一身比丘尼的僧服,但僧服该宽松的地方相当宽松,该紧致的地方又非常紧致,将这名比丘尼的身材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而且这名自称戒玉的比丘尼身上不乏华贵的装饰,既有几分庄严,又有几分诱惑,看的人欲念大动,但却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意味。 如果是张延礼出去猎艳,打个野食,他是绝不介意玩一下,但此刻这样的人这身打扮出现在他的后院之中,与他刚生产过的妻妾在一起,倒是由不得他不担心起来。 见张延礼始终没有回复,崔玉仍然呆呆的不知做什么,鲁玉却连忙打起了圆场。 “仆射,此乃石佛寺的戒玉大师,是我特意请来为弘命和弘学二人祈福。” 听到鲁玉主动说起,张延礼考虑到他们二女刚刚生产,也不好直接发作,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之色,只好满不在意的说道。 “既如此,大师不妨继续,我也正好一起听听。” 听到张延礼此话,此时院内的众人才稍微放松了些没有之前那种紧张的范围。 随后,戒玉又重新颂念起了经文,张延礼也坐在这听着,不过他的心思倒是不在这。 今天这个戒玉不知道是何打算,可能只是一次试探。 目前他治下十七州,宗教的力量可以说是相当衰弱了。虽然他们张氏一族世代都是佛教徒,但张延礼本人对佛教的态度是不打击也不扶持。 之前他军中有戒杀大师参与军事,甚至他早期起兵时也有沙州的僧兵相助,但等他打下凉州之后,戒杀大师立刻告辞,僧兵也都返回沙州的寺庙之中。这时候张延礼对僧众的态度就没那么好了,当然也没到刻意打压的地步。 但是接下来,凉州鸠摩罗什寺的悟道参与了张文彻、张淮鼎之乱,被高加福、曹孝杰等人一把火杀了,虽然之后张延礼没有主动治罪鸠摩罗什寺。但之前他已经收缴了寺庙的产业和土地,这些寺庙只能靠信徒的奉献,自然生活水平大降,没有了财政基础,寺庙的影响力也大跌,僧人也散去了不少。 之后,张延礼故技重施,每一块新打下来的地盘,都重新清量土地,对这些僧寺也是一点没有任何优待。 而他治下是根据土地收税,没有了人头税,否则僧人没有免税的优惠,恐怕是一点都维持不下去。 面对这种局面,这些僧寺也在改革,重新谋求新的发展,频繁出入上层贵族的所在,寻求资源和新的优待,自然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这个戒玉大师,估摸着也是这个目的。 目前张延礼内部,后院当然是最容易突破的。但是张延礼的正妻安怀淑出自粟特人,信任祆教,自然对佛教不感冒。 其余众女中,龙梵音、龙般若都是比较虔诚的佛教徒,这戒玉也是频繁出入张延礼的内宅,由龙般若引见给鲁玉、崔玉二女的。 至于她们二人,对佛教的信仰有,但不算强烈,闲着无事,也是接触一些。 当然,现在他统治的十七州之内,祆教虽然也在发展,但影响力极小,只在粟特人的圈子里传播,发展极为缓慢。在广泛的下层百姓里,信任的还是佛教。当然佛教也分好几支,由吐蕃高原传来的藏传佛教,与本地的汉传佛教差别也极大,这里面也还分很多支脉。 除了佛教,回鹘百姓也有不少信奉原始萨满教。岷、渭、宕、叠等地的吐蕃也有不少信奉高原上最原始的苯教。 而且,有一些佛教派别在主动融合苯教,吸收底层信仰。这名戒玉的比丘尼,身上的服饰和所讲的经文,就杂糅了佛教和苯教,有原始藏密的雏形。 不过好在他麾下还没有传来一神教的信仰,如果河西地区出现这种信仰,他是准备严厉打击的,绝对不能像其他宗教那样放任不管。 一神教会主动侵蚀政权,又有极强的排他性,容易撕裂内部的统治。所以,张延礼征服河西之地,绝对不允许治下出现这种情况,给后世子孙制造麻烦。 而排斥一个宗教,最好的方式当然是扶持另外一个宗教。否则,对于底层的信仰,你不去占领,其它宗教也同样会去填补这些空白。 中原境内的佛道都已经被打击过几轮,阉割驯化的差不多了,不会再侵蚀政权,所以张延礼最近对宗教的态度有所松动。 等戒玉颂念完经文,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的事情了,张延礼听得昏昏欲睡,鲁玉、崔玉二女倒是听得极为认真。至于戒玉,全程颂念经文,没有任何重复,这也是一种本事。 “今日听大师祈福,倒是有所感悟,不知石佛寺主持是哪位大师。” 听到张延礼主动发问,戒玉是又惊又喜,连忙说道。 “禀仆射,石佛寺主持暂时由贫尼师兄戒真与贫尼担任,分掌寺中比丘和比丘尼。” “既如此,可否有幸请戒真大师改日一同前来一会。” 张延礼随即发出了邀请,听到这里,戒玉连忙回复道。 “若仆射闲暇之时,吾等随时可至,替仆射颂经讲法。” 听到这里,张延礼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而戒玉自然非常识趣的告退,临别之前,张延礼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种庄严和魅惑共存又不突兀的感觉确实罕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