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易也,怀德不必忧虑。” “对于回鹘辅兵,每数日择其挖矿最多者,升为战兵,免除徭役。” “择其挖矿最少者,予以处罚。” “则其内部分裂,必拼命挖矿,不再存心窜连生乱。” “对于匠户亦如此,赏用命者,罚偷懒者。” 张延礼随口给出解决方案,对于管理而言,纸上谈兵不难。 一是在他们内部制造层级,造成分裂,使之不能团结一致,二是赏忧罚劣,使人有盼头,而最好的和最差的被激励了起来,中间的也会被调动起来。 “至于战甲,如果不能凑齐战甲,那就放弃全身甲。” 张延礼沉思片刻,继续说道。 “指挥使此言何意。” 郭怀德没有明白,只能继续问道。 “一副铠甲若是要护住全身上下,所用料必多。” “某等时日不足,可先只护住上半身,如此,所用之料只需一半。” “不足之处,用皮革补上,外侧再用白叠布覆面。” “如此,原先可做一千副甲之铁片,如今却可制两千副甲。” “而覆面之后,甲不外漏,可迷惑对手,敌不知某等虚实。” “未着甲之处,敌亦不可见,无法特意击其无甲之处。” 对于这个问题,张延礼其实之前思索良久,但此刻面对二人,倒是信口拈来,仿佛随意而为,着实给几人不小的震撼。 “大善,此法可为,某必制甲两千。” 一旁郭怀德听到此方法后,也是心神一震,如同醍醐灌顶,找到了新的思路。 张延礼点了点头,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再操心了,他相信郭怀德会处理完善。 接下来,他又巡查了下其它作坊,重点查看了弩的打造。 甘州回鹘善骑射,要克制对方,当然以更强的射击,训练士卒效果不佳,对方是从小学习,要让士卒赶上回鹘的骑射水平,不是易事。 但新的武器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前世宋代以神臂弩闻名,以此克制西夏骑兵,如今张延礼自然重视弩的生产,准备靠此来克制甘州回鹘。 弩的生产非常顺利,有了张延礼的指点,这些弩效果非常不错,普遍射程在一百五十步,远超回鹘人骑射的距离,是克制他们大杀器。 而威力更强的床弩,以及三弓床弩,也打造了数副,不过床弩移动困难,守城有余,野战很难发挥出功效。 至于其他攻城器械,张延礼有所准备,但暂时还不打算显露出来,总要留点筹码。 巡查完毕后,张延礼率领众人准备回城。 当初为了方便,直接在铁矿旁边建造作坊,如今大半军械都在这里打造,这里除了安排两都士兵,还有全部回鹘辅兵做苦役,在外侧还有高加福安排的几十名游骑,防止内部有人逃跑,也防止外人打探。 目前这里聚集了张延礼近半的军事力量,连盟友龙家、以及投靠的吐谷浑慕容浑都不知道内中详情,是他一张极为重要的底牌。 ----------------- 与此同时,慕容浑也到达福禄县内,请求拜见羌族族长姚钦。 而慕容浑,无论是其归义军使者的地位,还是作为吐谷浑酋长的身份,姚钦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慕容小子,听闻汝父退位于你,真是少年英雄。” “当日吾等有一面之缘,吾就知你不凡,本想招汝为婿,但被汝父拒绝。” “如今,某之承诺依旧,吾之女儿,汝可任选一位或几位,你我两家共结良缘。” “以汝之才,合吾等两部之力,必可称霸肃州。” “龙家不过过眼云烟,即使是归义军也不可小觑吾等。” 姚钦上来就敬酒,饮酒数杯后,又口出惊人之语。 “酋长厚爱,不过某已成婚。” 慕容浑婉言拒绝道。 “那就饮酒,今晚不议其它。” 姚钦对慕容浑的目的有所察觉,先行堵住了他的话。 “今日特给酋长带来缗钱一万,绢五千匹,恭贺酋长当上福禄县令之位。” 慕容浑先拿出礼物,表示诚意,果然,一听到有礼物,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姚钦的脸色好看了很多,没有打断慕容浑。 而慕容浑见此情景,趁机继续说道。 “除了恭贺酋长,某今日亦送来一份大礼,以解酋长之危,救汝一命。” 说客上门,肯定要危言耸听,吸引注意力,让对方不敢轻视,否则,还没开口,就有可能被人赶出去,满腹策略都毫无用处。 “大胆。” 还没等姚钦开口,一旁帐内的姚钦部将立刻发怒,作势要拔剑砍向慕容浑。 而慕容浑见此,面不改色,正襟危坐。 而姚钦亦沉得住力,挥挥手让部将收剑,表情平淡的问道。 “某有何危,慕容酋长何必危言耸听。” 虽然语气沉着,但从其表情,以及称呼上的改变,慕容浑明白,姚钦听进去了。 心中大定,慕容浑继续道。 “如今甘、肃二州之局面,乃两强之势。” “如今,归义军墨离、赤水军两军驻扎在肃州,共计四千余人,后又从肃州本地龙家等部招兵,扩至八千有余。” “其人数虽多,但大半新兵,实力不强。” “而甘州回鹘,并吞甘州,又大败龙家,其部众二三十万,所部之兵何止万余。” “两者必有一战,甘州回鹘强,肃州归义军弱。” “甘州回鹘必来犯。” “而福禄县为甘州入肃州必经之地,回鹘来犯,酋长又何以栖身。” 慕容浑直接说出羌族的问题,实在是他们所占的福禄县,位置过于重要,但也给他们带来灾难。 姚钦之前也不是没有忧虑过这个问题,但是福禄县周边羌族小部族众多,机会又千载难逢,他才决心趁势占据福禄县,各部来投,实力一下子扩张了数倍。 但如今,福禄县这个位置又给他们带来了灾难。 “照汝所言,回鹘势大,吾何不投回鹘。” 听到姚钦此言,慕容浑心中一动,他知道姚钦只是在找理由拒绝,不愿相信事实罢了。 但他压根不担心姚钦找茬,只要其提出问题,就说明已经陷入这个问题中,怕的是他毫无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