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梦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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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琛因为生意问题,不得不提早返回A国,但他给余笙找来了三个保镖。不管余笙去哪里,身后都跟着几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不到两个月,余笙在T国警局的流程已经走完,她的伤也逐渐养好了。一直到她办完出院手术,她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但身上的疼痛不断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刚到医院门口,她就看到了顾琛。顾琛站在人群中,很是亮眼——黑色短发、直挺的鼻梁,一双桃花眼仿佛盛着星子,明亮又好看。宽肩长腿,绅士而礼貌,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潇洒的劲儿。

余笙觉得顾琛哪里都好,只是自己在失忆后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每每看到他专注又深情的眼睛时,余笙总觉得有些愧疚。

她跟随着顾琛一起走到了停车场。

顾琛带着余笙走到车前,将车门打开,把手护在她的头顶,等她在副驾驶坐好后,才收回手,进入驾驶座。

顾琛从后座上拿出一个本子:“这是你的日记本,我想你应该很想知道过去的事情,所以事先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它找了出来,”他将本子递给余笙,“现在物归原主。”

余笙一愣,她没想到顾琛可以细心到这种程度,她感激道:“我确实很需要它,谢谢你。”

顾琛笑了笑:“能帮你就好。”他继续道,“等会我会开得很稳,你慢慢看。”

话罢,他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缓缓向市中心开去。

果然如顾琛所说的那样,他照顾着余笙,一路都看得很慢很稳。

现在已是黄昏,天空中火红的霞光延烧整片天空,太阳的光线透过云彩的缝隙奔涌而出,映出郊区地面的辽阔。

余笙借着黄昏的光,开始仔细翻看手上的日记,却发现里面的语句晦暗而悲伤:

“今天短暂的快乐让我以为我战胜了抑郁症,但此刻却依旧是流着泪写下这些文字。我感觉自己就像生活在绝对孤寂的海水中,没有照透黑暗的月光,只有我自己,不断地下沉,直至坠入海底,被绝望吞噬。我很害怕这样的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开心起来呢?”

文字的配图是一个狭小黑暗的房间,角落里坐着一个抱着膝盖的女孩,窗户是如同监狱般的铁栏杆,阳光也无法照进来。

“活着如同煎熬,有时候会突然忘记自己在哪儿,不想说话了,一个字都不想说了,但依旧要对着大家微笑,微笑就是我的武器,我笑着,等待天亮。”

配图是一个人哭着大笑的样子。她的笑容很夸张,像小丑一样。

余笙抬手摸上日记:“这些图是我画的吗?”

顾琛点了点头:“你以前很喜欢画画。”

余笙看着日记里的内容,只觉得脑海像是被什么东西渐渐撕裂,传来突兀的痛感:“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琛想了想,答道:“你很敏感,有一点多疑,但温和善良,下雨的时候甚至会为路边的花草打伞,小声和它们说话;你有着天马行空的想象,有时候会在马路上用彩笔画下不同的图画,然后拍照给我看。”

他顿了顿,望向余笙:“做事一心一意,专注时如果被打断会吓一跳,但又不会怪罪打断你的人。”

顾琛继续道:“你还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想死后做一名大体老师,为医疗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听着顾琛说的话,余笙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皱起来,她感觉自己出现了认知混乱,一股寒意从身体深处渐渐生出。

顾琛口中的人似乎很陌生。

余笙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便打开窗户,任由夏日的微风拂面。

窗外的彤云早已被微风吹散,夜渐渐深沉。

他们开到了市中心,却不是回家的路。

余笙开口问道:“我们去哪儿?”

顾琛答道:“我跟余叔叔说了你出院的事情,他希望你今晚可以回家吃饭。”他继续道,“因为是家庭聚会,又是余叔叔亲自嘱咐,我不好推脱。”

余笙点了点头。

车很快就停在了郊外的一栋别墅前,管家迎了上来,替余笙打开车门。

映入眼帘的是灰色的墙面和占据了半面墙壁的爬山虎,还有满院的白色虞美人。

走入房内就看见天花板上悬着一盏华丽的吊灯,灯下挂着透明的玻璃装饰品。饰品之下是一个可以容纳十人的方桌,桌旁早已坐满了亲朋好友。余年坐在主位上,一看到余笙就朝他招了招手:“余笙,快来。”

余笙依言坐到余年身边,顾琛则自然地坐在余笙旁边。

管家将菜一道道地摆上桌子,余年动了筷子后,亲朋好友都开始吃饭聊天,只有余笙沉默得仿佛不是这个家中的人。

顾琛注意到余笙的安静,便时不时替她夹菜,向她介绍聚会中的众人,试图缓解她的不适应。

大家都在祝贺余笙出院,余笙只能笑着举杯,感谢于她而言陌生的亲人。

姑妈突然开口发难,将话题的中心甩到余笙身上:“余笙,什么时候进你爸的公司工作啊?我听说顾琛的公司是做金融的,等你进了你爸的公司他还能跟你合作。”她接着道,“我跟你说,结婚要趁早,顾琛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余笙愣了几秒,尴尬地笑道:“还早。”

余年听到余笙的话,皱了皱眉:“还早?都玩了这么多年了,早就该结婚了!结了婚就来公司工作!”他苦口婆心地劝道,“做人力主管,月薪百万,吃穿不愁。将来我要是走了,整个公司都是你的!”

余年皱了皱眉:“爸,我不想做主管。”

余年诧异道:“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做法医。”

她想找到自己失忆的原因,找回曾经全部的记忆,并找到害死母亲的那个人,为母亲报仇。

“啪”的一声,余年将筷子用力地拍在桌上:“做什么法医?你是不是忘了你妈妈是怎么死的?”

余笙皱紧了眉头:“妈妈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我希望可以完成它!”

余年气得喘不过气:“你!”

周围立刻安静下来,没人敢出声说话。

顾琛连忙打圆场:“叔叔,余笙还小,结婚和进公司的事过几年再说吧。今天是家庭聚会,我们不聊这些,大家先吃饭。”

姑妈也道:“吃饭吃饭,都怪我,是我多嘴了。”

余年也注意到尴尬的气氛,抿了抿唇,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余笙,爸爸不希望你遇到危险,我只希望你可以健康幸福。”

余笙沉默地点了点头。

她感觉自己好像和这里格格不入,送入口中的饭菜如同嚼蜡,难以下咽。刚吃完她就辞别了余年,匆匆离开别墅,躲到车中。

没过多久,顾琛也追了上来:“怎么走得那么快?”

余笙打开窗户,风从窗外吹来,她长舒了一口气:“屋里太压抑了。”

顾琛发动车子,驶离别墅:“叔叔跟我说,他刚刚语气重了,他不好意思跟你当面道歉。”

余笙的脑海里依旧是刚刚和余年的争执,她点了点头,发出一声单音:“嗯。”

顾琛试图宽慰余笙:“时叔叔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关爱,所以一向都是用严厉把自己伪装起来,希望可以做一个严父。余笙,我知道你能理解的,对吗?”

余笙叹了口气:“我明白。”

话罢,便是长久的不语,沉默在车中蔓延,周围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顾琛注意到余笙的不快,主动打破沉默:“余笙,其实我一直都支持你做法医。”

余笙一愣,望向顾琛,她似是没想到自己会得到顾琛的支持。

顾琛的眼中映着窗外不断闪过的五彩灯光,仿佛有水波在其中荡漾。

顾琛的语气似乎有些骄傲:“你在研究生大三整个学期和大四上半学期都在曼谷公安局实习,在法医林慈的带领下参加过至少两百例尸体的解剖。”

听到顾琛的话,余笙立刻将不快抛之脑后,她急切道:“那我还能做法医吗?”

顾琛转动方向盘,往市中心开去:“虽然大四下学期的时候你车祸失忆了,但那时候你也一直在医科大学的法医系做实习生,结业考试也顺利完成了,足以说明你的逆行性遗忘并没有影响你对法医知识的掌握。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成为一名正式的法医。不过我说了不算,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巴颂,他是你的世交好友,也是刑侦队的队长。”

“好。”余笙连忙拿出手机,在联系人中找到巴颂。

她拨通电话,手机那头很快就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余笙,怎么了?你身体好些了吗?”

“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余笙问道,“我可以回公安局继续做法医工作吗?”

巴颂思考了一会儿:“这件事我没有权限,但我可以帮你问一下局长。”他补充道,“不过我觉得可能性应该很大。自从林慈失踪后,局里的尸检都是交给医科大学的法医系教授来完成,现在局里急需一名可以跟进案件的法医。”

余笙点点头:“没问题。”

“行,等收到消息就给你回话。”

市中心,月桂小区。

余笙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余笙依言拿出一双白色的拖鞋,换上后走入房中。

顾琛打开一间房:“我把你的房间收拾了一下,置办了一些新的家具。”

印入眼帘的是浅灰色的床品、编制的灯罩、极简的装饰画、白色的桌子和灰色的床头柜。

柜子上摆着余笙和顾琛的合照——余笙站在顾琛身边,对着镜头笑得腼腆,而顾琛则微笑着看着余笙。

这是车祸前照的,每每当余笙试图回忆起合照时的场景,脑袋只会传来钝钝的疼痛,什么也想不起来。

顾琛把行李箱放到墙边:“你先休息,我去洗个澡。”

“好。”

门被关上。

顾琛走后,余笙把窗户打开,远处车辆的鸣笛声与人间喧闹一同涌入,车流的尾灯拖着晚夜逸入眼帘,看久了,双眸渐渐失神。

狭长的霓虹灯光在眼中迷离成一团团模糊的光晕。忽的,她的脑中浮现出一些从未见过的符号,奇怪的是,她似乎能赋予它们意义,让每一个符号都有不同的意思——不开心的表情加上三个感叹号代表“抑郁”;上锁的本子代表“日记”;漩涡代表“回忆”……

她连忙走到桌前,从包里拿出日记本,记下脑中的符号。

因为车祸烧伤了手,她的笔迹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只能写下一些歪歪扭扭的字,甚至连握笔的姿势都要重新练习。

她用脑中的符号拼成了一篇完整的日记——

5月30日,天气晴。

今天回国了,我看到了之前的日记,我可以感受到自己曾经的绝望和无助,但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无底的漩涡将我吞噬其中,无法逃避、无法反抗,几乎要把我溺毙。

但我却觉得曾经的自己很陌生,希望以后可以想起更多的回忆。

这时,门被打开,顾琛走到余笙身边,自然地望向桌上的日记本。他刚洗完澡,穿着换好的家居服,身上带着西柚的香气。

余笙不想给顾琛看到这些秘密般的符号,便连忙将日记本合上,手忙脚乱地放入抽屉中,上好锁。

顾琛笑着摇了摇头。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微信的提示音响起,余笙点开屏幕,看到巴颂传来的消息:我问过局长了,你可以成为正式法医(笑脸),明天就来队里报到吧。

余笙条件反射般站起身来,激动道:“顾琛,我可以转正了!”

“太好了!”顾琛几步上前,想要抱住她。

余笙的身体立刻僵硬起来,本能地抗拒对方的触碰。她躲开顾琛的拥抱:“不早了,我要洗澡睡觉了。”

话罢,她从行李箱中拿出换洗的衣服,走到洗手间里。

她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浑身突地一颤,只觉得头晕脑涨,耳膜传来嗡嗡的声响。

等洗完澡后,余笙发现顾琛非但没有离开,甚至已经躺在了床上,正戴着眼镜看金融杂志。

他靠在枕头上,窗外的霓虹微染他的侧脸,留下淡淡的光晕,半明半暗间,他的眉眼近乎冷淡。

他似是听到声响,扬起唇角望向余笙:“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该睡觉了。”

听到顾琛的话,余笙睁大双眸,不可置信地望着顾琛,结巴道:“你,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是啊,我们以前一直都是一起睡的,只是你之前车祸失忆,我希望给你时间缓和。”顾琛纳闷地看着余笙,似是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看着顾琛专注的双眸,余笙觉得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话。几秒后,她艰难道:“但我还是想自己睡。”

顾琛敛眸子,失望道:“好。”

他走下床,抱起枕头和被子就往屋外走。

余笙的脑海中盘旋着顾琛失望的神情,连忙解释道:“我暂时还没法接受太亲密的举动。”

顾琛停下脚步,转头笑了笑:“我能理解,你忘记了以前的事情,肯定会对我有抵触心理。”

余笙抿了抿唇:“对不起。”

顾琛将被子和枕头放到地板上,他抬起右手,想摸摸余笙的头,但最终还是在空中停下,收回了手:“你不用道歉,做错的不是你,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看到顾琛的举动,余笙更加觉得愧疚,她低下头,望向木制的地板。

忽的,她感觉脑袋一沉,诧异地抬起头,望向顾琛。

顾琛将手按在余笙的头顶,胡乱地揉了揉:“余笙,我们是一家人,在我面前,你永远不用觉得愧疚,怎么舒服就怎么做。”他收回手,“休息吧。”

话罢,他捡起被子和枕头,走到房门口,将门带上。

门被关上后,余笙长舒了一口气。她将行李箱中的衣服拿出,一件件叠好,放到柜子的角落里,好像只有放在那里她才有安全感。

等整理好行李后她才躺下,闭上眼睛,试图摒除杂念,进入梦境之中。但陌生的环境只让她感到心慌,听着胸腔里清晰的心跳,她睁开眼睛,望向黑暗的天花板。房间里不断有霓虹灯光晃过,如水般在墙壁上流淌。

窗外摩托驶过,响起一阵轰鸣,又逐渐远离,直至消弭无声。

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直到黎明时分才陷入半梦半醒的意识空间之中。

梦里,她右手拿着一个电话,左手控制着方向盘,大声地高喊:“这是他们设下的局,快取消行动,不然所有人都会死!”

她左脚猛踩油门,驾驶着车辆在山路间穿行。两旁的树木飞速后退,只在余光留下一片苍绿虚影。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钟,最终还是下达了命令:“行动!“

“不要!”她的声音带着恐惧,化为高喊。

“轰——”

一声巨响从手机那头传来,她看到不远处的山中燃起了大火。

短暂的怔愣中,她没看清方向,车径直向悬崖边冲去。她急忙踩下刹车,可制动装置丝毫未起作用,不等她再做反应,车带着人摔下了悬崖。

“砰!”

车辆在山坡上经过几次翻转,最终落在了地面上。猛烈的撞击让她头晕目眩,鲜血从额角流下,蒙住了双眼。

忽然,汽油的味道传来。还没等她有所反应,火舌就吞没了车辆,将她的全身包裹住。

剧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她不断扯动门扣,但车门就像焊死了一般,怎么也打不开。

眼泪从眼眶滑落,她喊道:“救救我……”

忽然,一双手将她从车中拽了出来,她还没看清来人就被扔到了河水之中。

沉重、晕眩、坠落,仿佛置身云海深处,下沉、不断下沉,世界如同漆黑夜里的一滩死水。窒息感铺天盖地般涌了上来,短暂的挣扎后,她沉入水中,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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