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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达娜的墓地有些远,向一山开车载着一家人过去的。
在墓地的不远处,莫丽德尔外婆让向一山停了车。
她拿好东西下车,却在穆提也准备下车的时候,把她给按了回去。
语气也是不同平时的凶:“你就待在车上,不准下来。”
穆提气鼓鼓的,挤着想要下车,声音有些急:“我就要去!”
可莫丽德尔外婆还是毫不留情地把她按了回去。
穆提急得哭出了眼泪,她生气地回到座位上,满脸委屈,莫丽德尔外婆则是一把拉上了车门。
这是向一山第二次看见穆提流泪。
莫丽德尔外婆领着向一山往前走,开口解释:“我们这边的习俗是子女三年内不能祭拜,否则亲人的灵魂要是听见了哭声,就无法离开人世了。”
外婆伸出三根手指:“等到三年后,她三年级就能来了。”
话音刚落,车上的穆提车他们没注意拉开车门跳下来,满脸倔强准备跑过去。
“我不要上车,有人叫我过去。”
可她还是失败了,又被莫丽德尔外婆满脸严肃塞回车里,呵斥道:
“胡说,没有人叫你,你要乖,好好待在车上!”
向一山有些于心不忍,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这个习俗确实有些残忍,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实在是让人心疼。
这一次,穆提没有再跟上来了,向一山跟着莫丽德尔外婆走到一个小土坡面前。
他们是直接无棺土葬的,地上隆起一个小土堆,除了墓前的油灯,其他什么也没有。
莫丽德尔外婆拿出一条哈达摆在土堆上,库尔曼则拿出买来的白色鲜花,一根根插进土里。
白色的小花插上去之后便开始随风摇摆,到这一刻,向一山才觉得这件事变得真了。
在坟墓四周点上蜡烛,插上香烟,莫丽德尔外婆把装在小瓶子里的奶茶倒出来,分了好几次撒在坟墓四周。
随后拿出了准备好的点心糖果,先是把那一盘吃的端到了向一山的面前。
“后人不吃先人不得,先吃一点吧。”
向一山拿了两颗糖果,都拿过之后,莫丽德尔外婆拿起食物抛向空中。
“无论是鸟,还是雀,都来吃点吧……”
莫丽德尔外婆一声声喊着,向一山知道,她喊的不只是鸟儿。
在这荒芜的草原上,怕女儿太孤单,于是呼唤鸟儿来陪着。
做完这一切,莫丽德尔外婆拿出一个播放器,摆在了坟头。
播放器放的是某种佛经,向一山听不懂什么意思,但跟着莫丽德尔外婆的样子跪在了地上。
“可以开始悼念了。”
伴随着佛经的重复,一股悲伤的气氛逐渐蔓延。
莫丽德尔外婆嘴唇开始止不住颤抖,察觉到后她立即抹掉眼泪,可悲伤来得快,也难以控制。
库尔曼垂着头跪在坟前一动不动,他没有发出意思声音,可那滴眼泪却出卖了他,顺着鼻尖滑落进尘土里。
向一山也没能忍住,为她落下一滴眼泪。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平静地接受一个人的离开。
亲近的人离开会让人很难受,可只要有人记得他曾存在过,那就不算死亡。
日子虽然很苦,但生活还得继续。
穆提家的羊很给力,产下了六十多只小羊崽。
对这个家庭来说是个很好的消息。
可问题也来了,羊崽太多,羊妈妈不愿意喂奶。
于是在穆提放学后,大家商量着进行人工喂奶,向一山也加入其中。
可对于第一次抓羊的他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
在他犹豫时,穆提已经抓住了一只小羊,带着小羊找到羊妈妈之后,她一屁股坐在羊背上,抓住了羊的两只角。
一套动作下来不到一分钟,大羊不乱跑了,小羊崽也喝上奶了。
“抓住羊的角按住,它就不会乱动了。”穆提提醒一嘴,脸上满是自豪。
“行,我也来,我就不信我还是按不住这么写小羊了。”向一山满腔斗冲进了羊群。
那些羊都不会乖乖听话,到处乱窜,向一山看准时机抓住了羊角。
结果下一秒,他那么大高个,直接被羊甩到了地上,直接懵了。
他的模样搞笑又滑稽,穆提见了直接捂着肚子咯咯笑了起来。
向一山不服气,再次发起了进攻,结果就是被羊带着跪在地上好多次。
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的一只小羊羔终于被向一山喂上了,他跨坐在羊背上,累得直喘气。
莫丽德尔外婆见了也笑:“辛苦了,小羊可算喝饱了,先休息吧。”
向一山从羊背上下来,穆提忽然发现了什么,眼前一亮:“你长了颗媒婆痣!”
向一山皱眉,伸手去摸,还真从脸上摸下来个黑色的东西。
“嗯?这是什么,怎么还软软的?”
穆提噗呲一声笑出来:“那是小羊的粑粑!”
此话一出,向一山万分嫌弃地扔掉了,他刚才拿着也没闻见味,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个东西。
向一山错愕表情太过明显,几人直接哈哈大笑起来,周围一片欢声笑语。
他情绪也被感染,跟着笑了起来,心情很是舒畅。
用自己的笨拙换来笑脸,也算是留下了一些美好的回忆。
生活暂时步入平静。
向一山准备回布尔津几天,瞿光明说他那边缺小工,想让他过去顶两天。
和莫丽德尔外婆暂时告别后,他回到了布尔津。
瞿光明见到他宛如见到了救星:“幸好你来了,这边工程催得紧,我工人还没回新疆,就靠你帮忙了!”
刚一下车,瞿光明就把上工的装备塞到他怀里了。
向一山有些无语,还真是一点不让人休息。
他轻叹一声,轻车熟路摸到了工作岗位。
不过他也就替了三天,工人就过来上班了。
瞿光明也不会亏待向一山,结清了他三天的工钱,就是在给钱的时候多了两嘴。
“你爸今年是多少岁了,他好像是三月份出生的是吧?”
瞿光明演得破绽百出,就差直说了。
向国骏今天刚好五十岁,岁数过一半,按照家里的传统是要摆几桌酒席的。
向一山明白他在暗示什么,但他不是那么想理他,拿过钱后。
“哦”了一声就当回复了,接着在瞿光明欲言又止的目光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