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妃眼见着芷兰宫正殿内再无他人,神色慌张地伸出手来,一把紧紧拉住陈珏的手,迫不及待地道。 “珏儿啊,快快快!你赶紧去找找你舅舅,你舅舅如今正在外头领兵剿匪呢。你得让你舅舅帮帮你谋取一个......” 景妃心急如焚,说话时语速极快,声音也因焦急而变得尖锐刺耳,与平日里那个温婉娴雅、仪态端庄的她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陈珏眉头微皱,抬起手来,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景妃的话语。 原先对于自己母妃所遭受境遇的那一丁点同情之情,在此刻已烟消云散,心中仅余下深深的无奈以及些许不易察觉的厌恶。 “谋取什么?谋取兵权吗?想要起兵谋反吗?” 陈珏面色凝重地看着景妃,缓缓说道:“母妃,事到如今,难道您还看不明白吗?” “父皇压根就没有想要更换储君的念头!” “而且,父皇向来憎恶任何对储君之位存有非分之想的人。” 说到此处,陈珏顿了顿,接着又道:“倘若不是仗着父皇对我这微不足道的几分偏爱,单就您在除夕夜宴上与三哥发生的那场冲突,还有您此前屡屡教唆我争夺储君之位的种种行径。” “父皇恐怕早就对我们母子下手,让我们母子去步七哥和八哥他们母子的后尘了!”陈珏越说越是激动,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责备之意。 然而,景妃却仿若未闻,依旧固执己见地劝道:“可是,珏儿,机会难得呀!只要我们好好谋划一番......” “够了!”陈珏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喝道:”“母妃,您为何总是如此执迷不悟?难道非要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才肯罢休吗?” 陈珏发完火后,他目光缓缓地落在了景妃身上,那张俊朗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无奈之色。 陈珏无奈的叹息一声,微微皱起了眉头,嘴唇轻启,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 “母妃,您要明白,这世间之事,总有个分寸和界限的。” “有些东西呢,咱们确实是能够去觊觎一下的,就好比您现在所拥有的妃位,还有您娘家那边的荣华富贵;这些都是通过正当途径、依靠自身努力或者您与父皇之间的关系,所能争取到的。” “然而,也有一些东西,却是万万不可心存妄想的!” “比如说那高高在上的储君之位,再比如您母族一心想要谋取的、那种超越十大世家望族的超然地位。” “因为决定到底哪些东西是我们有资格觊觎的,哪些东西又是我们绝对碰不得的关键人物,唯有一人——那便是父皇。” “父皇赏赐给我们的一切,我们自然可以心无负担地接受并且享用;可若是父皇没有赐予我们的东西,我们却偏偏心生贪恋,妄图强行获去,那么等待着我们的结局,必定会是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说完这番话后,陈珏又是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景妃时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失望之意。 他静静地凝视着景妃,继续开口问道:“母妃,您自从嫁入我陈氏皇族至今,已然过去了十余个年头。” “可是这么多年来,您真的有把自己当作是陈氏皇族中的一员吗?” 景妃刚想要开口反驳,但还是被陈珏抬手给打断了。 “依儿臣看呐,只怕在您的心里面,始终还认为自己只是苏家那位备受宠爱的大小姐,亦或是伯爵府里尊贵无比的伯爵府千金罢了。” “您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陈氏皇族的人,您只认为自己是苏家人。” “所以,您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竭尽所能的为苏家,为苏家人谋取利益,完全罔顾陈氏皇族的生死存亡,完全无视我这个亲生儿子的感受。” “您不觉得,您的所作所为,很对不起你的夫家,很对不起我这个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儿子吗?” 景妃听到陈珏的话,心下忍不住狠狠疼了一下,她赶紧抬手,拉住了陈珏的手,语调近乎哀求的说道:“不,不,不是这样的,珏儿,不是这样的。” “母妃怎么可能不在乎你呢,又怎么可能不关心你,不关心陈氏皇族的生死存亡呢。” “母妃只是,母妃只是,母妃……” 陈珏无奈的摇摇头,脸上满是失望之意:“您这是什么?” “您只是没有将我,没有将陈氏皇族,没有将我们这个家放在第一位罢了。” “您只是在每次二选一的时候,都选择了于苏家有利的那一个选项,而完全没有在意过我,父皇和陈氏皇族其他人的感受。” “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确实不在乎我,不在乎陈氏皇族吗?” 景妃沉默了,此刻的她,连反驳陈珏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陈珏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无从反驳,陈珏说的每一个问题,她都无从辩驳。 陈珏来到一旁的椅子边坐下,眼神平静的看着景妃,只不过,那平静的眼眸中,已经没有半点生气可言,完全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