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六皇子陈琮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个四象殿内仿佛时间凝固一般,再一次陷入了短暂而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转向了陈琦,那一道道目光所蕴含的意味简直再明显不过了——你都把人家吓得不敢作诗了,难道你自己还不得好好展示一番吗? 陈琦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承受着众多目光的审视和压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感。 说实话,他打心眼里就不愿意在这样的场合下刻意去显摆自己的才华。 这倒不是说他觉得在众人面前展露才能会有失身份或者显得过于招摇,只是单纯地不喜欢那种像猴子似的被人团团围住、指指点点、品头论足的感觉而已。 然而,就在陈琦微微低垂着头暗自思忖的时候,不经意间抬起双眸,恰好与颜皇后那充满希冀的眼神交汇在一起。 刹那间,他只觉得心头一震,所有想要逃避和拒绝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望着自己母后眼中那份殷切的期盼,陈琦知道,如果自己今天不在此表现一下的话,恐怕这个大年里,母后的心情都会因此受到影响。 “唉……”陈琦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默默地宽慰着自己:“想当年古人尚可身着彩衣以取悦双亲(典故‘彩衣娱亲’),如今我只不过是为了让母后能够开开心心地过个年,稍稍表现一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宽慰好自己,陈琦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四象殿中间。 他先是朝陈伽罗和颜皇后抱拳行礼后,略作思索便开始吟诵起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陈琦背诵的正是前世北宋时期着名诗人王安石所创作的那首脍炙人口的《元日》。 这倒不是说陈琦自己写不出来一首有关元日的诗,以至于非得当一个“文抄公”,抄袭前世的佳作来为自己装点门面。 其实,以陈琦两世,数十年的学习和积累,写一些不错的诗词,还是很有把握的。 实际上,他之所以选择吟诵这首诗,是和他此时的处境和心态息息相关的。 身为中元帝国的皇子,王爷,享受了身为皇子,王爷带来的身份上的和地位上的优越;陈琦就觉得他有义务让自己生活的这个国家越来越好,让自己生活的这个国家的百姓们越过越好。 陈琦是真的做不到心安理得的享受特权带来的便利,还将之当成是理所应当;这真不是陈琦矫情,是他一个从文明社会穿越而来的人,最起码的道德底线和坚持。 所以,陈琦才会在有机会出宫,前往南境履职的时候,义无反顾的放弃了宫中还算悠闲自在的生活,去了丰都驿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才会在去了丰都驿后,想尽办法的发展当地的经济,搞钱建设,想要用自己的能力,竭尽所能的造福一方百姓。 才会在回京之后,几次三番的在陈伽罗面前提出改革意见,希望能够通过改革,让中元帝国强大起来,不再受四邻威吓,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而陈琦此时的心态,和当年“越次入对”,立志改革的王安石,何其相似。 而这首《元日》,正是作于王安石刚刚拜相,开始推行新政伊始。 1067年宋神宗继位,起用王安石为江宁知府,旋即诏为翰林学士兼侍讲。 1068年,宋神宗为摆脱宋王朝所面临的政治、经济危机以及辽、西夏不断侵扰的困境,亲召王安石“越次入对”,想要征询王安石对朝政的看法。 王安石随即上书主张变法,并且详述了具体的变法章程。 1069年,王安石任参知政事(权同宰相),开始主持变法。 同年新年,王安石见家家忙着准备过春节,联想到变法伊始的新气象,才有感而发,创作出了《元日》这首诗。 目前的中元帝国,处境和当年的北宋王朝何其相似? 而陈琦的目前的处境,又和当年的王安石何其的相似? 二人同样力主变法改革,而且都向掌权者提交了他们的改革意见;并且开始初见了一部分成效。 同样的,二人对于变法的未来,也有着自己的憧憬和希望;希望自己的国家越来越强,百姓越来越好。 只不过,陈琦相比于王安石,还是多了一分忧愁存在的。 毕竟,熟读历史的他,可是知道前世的王安石变法,可是以失败告终了的,就连因为变法而从西夏人手里夺回来的六州之地,都被反对者(司马光)白白的送还给了西夏人。 王安石自己也是郁郁而终,没有看到自己国家繁荣昌盛的那一天。 陈琦其实也是蛮担心,自己主张的变法,会不会像王安石变法那样,以失败告终;最后落得个空欢喜一场的结局。 正是因为陈琦有了和王安石一样的心境和际遇,他才会在下意识之下,将这首《元日》背了出来。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