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伴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婉秋姑娘的演奏结束了。 现场,陷入到了诡异的寂静中。 婉秋姑娘眼神迷离的看着柳源,双眸中春意盎然,仿佛那看到唐僧的女儿国国王似的。 柳源此刻只想逃离,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婉秋姑娘那如同实质般的爱意…… 而陈琦作为看客,有着前世多年文明观影经验的他,自然是不会出言打断剧情的进展的。 什么?你说柳源很尴尬?那……关我看戏的啥事儿。 一刻钟后,被婉秋姑娘看的都快掉色的柳源实在受不了这尴尬又寂静的气氛了,强行在嘴角挂上一抹笑意,一边鼓掌,一边赞叹道:“婉秋姑娘不愧是古琴大家,一首古琴曲,将我家三爷都听醉了。” 柳源看向陈琦:“您说呢,三爷。” 陈琦突然被点名,强行入戏,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柳源那几近哀求的眼神,心里的善念还是压过了想要看好戏的‘邪念’。 陈琦点头道:“不错。婉秋姑娘这首古琴曲,将您对情郎的思念和对不义之人的埋怨描绘的恰如其分,恰到好处。足以见得,婉秋姑娘是爱之深,责之切呀!” 柳源:“……”陈琦,你这个*********。我****用的着你在这里给我总结这些? 柳源心里妈卖批,面上还得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婉秋姑娘的琴曲进行专业的评价。 柳源:“咳!婉秋姑娘的琴曲……” 真的,柳源这一刻,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琦看着柳源在那里一本正经的评价着婉秋姑娘的琴曲,眼神时不时的瞟向柳源那快要抠烂衣襟的手指,差点就要忍不住,直接笑出声来。 柳源:“……”真的,特别想打人,打死的那种,咋办…… 等到柳源点评完,婉秋姑娘微微躬身,对柳源的点评表达了感谢。只不过那言谈话语之间,就差将敷衍两个字直接挑明了。 陈琦见柳源的靴子底儿都快抠破了,脸上的肌肉一条一条的,显然是尴尬到极致了。而婉秋姑娘呢,脸上原本的幽怨表情也冷淡了很多,显然对于柳源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心中的爱意有黑化的迹象。 陈琦旋即微笑着轻咳一声道:“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可以邀请婉秋姑娘共饮一杯呢?” 陈琦实在是喊不出‘小娘子’这个称呼,太……那啥了…… 陈琦每次想到‘小娘子’这个称呼,就想起前世《水浒传》里,那个被小混混儿们骟了的高衙内喊‘林小娘子’的那个桥段了…… 所以,一直以来,陈琦喊女子都是喊小姐或者姑娘…… 婉秋姑娘点点头,起身走到陈琦和柳源对面跪坐下,拿起酒斗,给陈琦和柳源斟满了两爵酒。 陈琦微笑看着婉秋姑娘道:“婉秋姑娘芳龄几许?” 婉秋姑娘微微躬身答道:“回公子,小女子今年一十八岁。” 陈琦点头:“哦,比我大三岁……能有如此琴艺,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了。” 婉秋:“公子谬赞了,小女子受之有愧。” 陈琦摆摆手:“婉秋姑娘无需自谦,这些年来,我听过不少人抚琴。琴技比你高超者有之,情感比你丰富者有之,才华比你出众者亦有之。” “但是,琴技比你高超的人,情感上面未必有你吩咐;情感上比你丰富的人,才华上又不及你;才华上比你强的人,琴技方面有有欠缺……” “能够将琴技,情感和才华合而为一,演奏出一首算的上琴艺的曲子的人,你是唯一一位。” 听到陈琦的称赞,婉秋动容了,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古琴,算得上是婉秋姑娘的挚爱了…… 婉秋姑娘口才一般,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内心的人,很多时候,她都将情绪融入到了自己的琴音中,用琴音向外人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同时,婉秋姑娘又特别想要别人能够听懂她琴音当中表达的情绪,最好是能够给予她一定的回应,让她感觉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懂她的人的。 这是所有人对于情绪反馈的需要,和人种无关,和人品无关,和职业无关,和男女无关…… 可惜,天生心思敏感的婉秋姑娘,偏偏生活在清瑶坊这么个利欲洪流翻涌的地方。 来清瑶坊消遣娱乐的人,非富即贵;这些贵人的喜怒哀乐,都会有人在第一时间感知并给予反馈。他们完全不需要去感同身受别人的情绪。 对于清瑶坊的其他人来说,这些贵人的情绪他们可以不在乎,甚至可以为了利益,去主动迎合这些贵人的情绪,让贵人们愿意花钱,花大钱,帮她们赎身,给她们后半生一个家。 但是对于婉秋姑娘来说,这些贵人就成了一步步将婉秋姑娘拉入深渊恶魔。 就像媚眼抛给瞎子看似的。 婉秋姑娘那浓到化不开的情绪,犹如波涛滚滚般的对外释放着,偏偏满堂宾客没有一个人能够听懂曲中之意。甚至会在无意之间,表达出完全相反的两种情绪,将婉秋姑娘苦心描摹的情景彻底破坏。 渐渐地,得不到情绪反馈的婉秋姑娘,陷入到了一种孤独的自我怀疑中;直到有一天,遇到了那个能够读懂她情绪的人,并且犹如飞蛾扑火般的,将自己的真心,彻底交付于他。 这个人,就是柳源…… 柳源以一首闺怨诗,直接点破了婉秋姑娘积郁已久的心思,让婉秋姑娘那原本想要沉寂的心,仿佛被人点了一把火,燃烧沸腾起来了…… 可是,柳源这货也是个混蛋,他点完火就跑了,完全不管不顾被他点火的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没有柳源的出现,婉秋姑娘或许会孤寂,会沉寂,会因为知己难求而伤感;但是并不会有得而复失的落寞…… 结果,就在婉秋姑娘以为自己见到曙光的时候,柳源犹如人间蒸发般的消失了…… 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人家去了南境,不知道干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