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在皇权面前,血脉上的那点联系,显得那么的淡漠,血缘上的牵绊是那么的脆弱。 为了那至尊之位,父子反目,兄弟结仇,叔侄互杀。那些皇家之人,何曾念及过一丝亲情。 不说别的,就看看平南王熊淼和南楚皇帝熊垚之间的结局,就知道了。 熊淼完全没有一星半点要与一母同胞的兄长争权夺利的野心,他甚至为了打消兄长的猜忌,主动辞去了镇北王的爵位,将兵权归还给了已经身为南楚皇帝的兄长熊垚。 可是结果呢? 熊垚在得势的第一时间,就将屠刀挥向了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最后,更是逼得战功赫赫熊淼,不得不逃离故土,远遁别国。 亲情在皇家,似乎是最廉价,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可是,陈琦刚才的话,却让柳源发现,他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了解陈琦。 陈琦身在皇宫大内十四年,能和他亲近的人屈指可数。而兄弟姐妹中,陈琦好像除了太子陈环的关系亲密外,并没有听说他还和哪位兄弟姐妹关系比较融洽的。 柳源以为陈琦从那样一个环境中长大,对于亲情应该是会有些淡漠的。最起码也不会太过于在意才是。 可是,他发现,他错了。 柳源叹了一口气:“无所谓了。你先在丰都驿等几个月,我回家安顿好后,会第一时间返回南境来帮你的。” 没错,柳源终于下定决心,要跟在陈琦身边,亲眼见证一下,自己的这位好友,未来会获得怎么样的成就。 不,他不仅想见证,更想亲历。 陈琦点头:“好。没问题。” “刚才的话被秦伯的出现给打断了。除了我刚才让你传给柳相的话外,你顺便去见一下我皇兄,你姐夫。让他跟我父皇说,借口惩罚我五弟的名义,将老五发配到丰都驿来吧。” 柳源眉头微皱:“这是为什么?中元帝国从来就没有双皇子镇守边疆的先例。更何况陛下明显有意让五皇子陈琥去熟悉北境事务,等到五皇子封王后便袭镇北王爵位。你把他要来南境干嘛?” 陈琦微笑着摇摇头:“我虽然和五弟的交情不深,从小到大两个人也没说过多少话。” “但是通过各方反馈回来的消息,也对五弟有个大概的了解。” “五弟此人,宅心仁厚,治理地方,牧养百姓是一把好手。但是让他去北境和镇北王庞钰龙那个老狐狸去耍心眼,就有点难为他了。” “如果为了斗倒一个小小的镇北王庞钰龙,将五弟黑化成为一个只会阴谋算计的小人,那也太不值了。” “倒不如让五弟来丰都驿,慢慢上手南境事务。他今年刚刚年满十四岁,等到四年后及冠封王后,他可以直接袭平南王爵,接手南境的事务。” 柳源疑惑:“那你呢?你三年后就会及冠封王,你又去哪?” 陈琦站起身,眼神锐利的看向北境:“我吗?我去会一会庞钰龙那个老狐狸。” 柳源不解:“可是,就像你说的。南楚现在内有镇北王熊焱燚阴谋算计,外有清河公主野心勃勃。” “陈琥虽有贤名,但是让他一个人应对这二位的虎视眈眈,他,能撑得住吗?别到最后,把你费尽心血经营的南疆盛况给毁了。” 陈琦不屑的笑了笑:“南楚吗?也就那样。三年之后还有没有南楚帝国还犹未可知呢,不是吗?” 柳源在听到陈琦的话时,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飞出来了。陈琦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要,灭楚? 可是,谈何容易啊? 柳源:“琦哥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你有办法,在三年内灭了南楚帝国?你知不知道,现在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五大帝国共存的局面有多么的不容易。你可千万不要热血上头,随性妄为的胡来啊。小心……” 陈琦抬手,打断了柳源的话:“好了。别说了。你的担心我懂。” “你担心的无非就是元楚两国一旦开战,其他三大帝国会趁火打劫的来阴谋算计中元帝国嘛。我懂你们的顾虑。” “放心吧,我是不会胡来的。再说了,我也没说要倾举国之力,覆灭南楚。” “反正你只需要告诉皇兄他们,我一定会留给五弟一个相安无事的南境就是了。” 柳源见劝不动陈琦,只好无奈的点点头:“没问题,我会如实告诉姐夫的。” 陈琦颔首:“另外,帮我催一下柳相他们。赣州府刺史褚炳炎被弹劾已经有四个多月了,继任者还没到,他们这样是很误事的,” “自从梅雨季开始,丰都河水患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我原本向着要请赣州府,吴州府,湘江府和台州府的四位刺史前来丰都驿,讨论治河的问题来着。” “可是偏偏这赣州府刺史迟迟不来上任,那个代理刺史职责的赣州长史又无权做决定。事情就那么被搁置了。” 陈琦从石桌边拿起公文丢给了柳源:“你看看吧。这是下面郡县长官送来的,关于丰都河水情的报告。” 柳源接过公文,仔细的翻看了数遍,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公文上的文字虽然不多,但是说的已经非常详实了。丰都河的水情已经刻不容缓了。 柳源:“这个公文我带走了。我回去后会告诉老爹的。” “不过,远水难解近渴,就算朝廷以最快的速度派人前来赣州府上任,恐怕也来不及治河了吧。” “说到底,这丰都河的水患,还是需要你们自己来解决啊。” 陈琦点头:“我明白。今年的丰都河水患危机如何解决,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只不过”陈琦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阴郁:“只不过,那个办法,多少有点……算了,不说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陈琦看向日晷,发现时间已近午时。他走出凉亭,冲着门外说道:“来人。备膳。” 院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应答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