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变法者,得善终者十不存一,最大的原因就是既得利益者们失败后的濒死反扑所致。 孔丘拿起茶盏,在手中静静的把玩着,抚摸着那如玉般的釉面;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决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不过,此时的他,已经不在乎了。他曾经失去了勇气,懦弱过,妥协过;现在,他想学着自己的儿子,唤醒那尘封已久的勇气。 孔丘:“我想将孔家人不得入仕的规矩改一改,改成孔府宗家人不得入仕;不再限制孔家分家和其他附庸家族中人入仕。” 孔丘左侧第二把交椅上坐着的头发花白的老者剑眉倒竖:“家主。万万不可啊。” “不管是孔家分家还是孔府的其他附庸家族,和宗家的关系都太近了。倘若那些人入仕后为非作歹的话,万一被诛三族,诛九族,很容易就牵连上宗家或宗家的人。这……” 孔丘点头,摆手示意老者坐下:“二长老稍安勿躁。此事想要解决倒也不难。我们只需要向中元朝廷讨一封圣旨,将宗家和分家的关系彻底切割就行了。” “不过,切割也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分家的人只有选择了入仕,我们宗家才和他们进行切割;如果分家中人他们没有选择入仕,还是坚持老老实实的管理孔府的产业,那就不和他们切割,继续将他们收拢在我们的羽翼之下,保护起来。” 二长老眉头紧蹙,心中还是存有疑惑:“不管怎么说,老夫都觉得如此决定不太妥当,风险太大了。” “这个口子只要一开,我们再想管控分家恐怕就会变得不那么容易了。到时候,分家和附属家族脱离掌控,单凭我们宗家自己的势力,能够守得住孔府的产业吗?” 孔丘无奈的摇头:“二长老,虽然我很不想打击你,但是我还是要实话实说的。现在这个口子已经开了,被孔仁给破开了。” “你们信不信,不管是孔府书院,还是各家各户,那些热血上头的娃娃们,恐怕都想以孔仁为榜样,舍弃一切的去闯出一番事业。” “不说别人家,你们九位,你们自己的那一脉,恐怕就少不了想入非非的娃娃们吧。” “而我们呢?又能做些什么呢?将孩子们拴在柱子上?不让他们走?还是说打断他们的腿,绝了他们逃跑的根儿?” “你们,九位长老,你们下得去手吗?都是自家的孩子,你们舍得吗?” 九位长老面面相觑,一时竟然都无语了。别人不知道他们,他们也不知道别人,但是对于自己家,自己那一脉的情况,他们还是心知肚明的。自家那些小混蛋们现在心有多野,谁心里还没个数呢?要说他们不愁,不担心,别说人了,鬼都不信。 孔丘看着众人那精彩纷呈的脸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孔丘:“好啦。既然都下不去手,都不舍得下手。那我们就只能想办法,将孩子们引入正轨,不要误入歧途了。” 九位长老点头,算是同意了孔丘的意见。就连最为固执的二长老,都认真的点了点头,面色说不出的严肃。 其实,也不怪二长老这般的固执和严肃,他算是九位长老中,受孔仁离府入仕后续影响荼毒最严重的人了。没办法,二长老家孙子这段时间正在闹腾呢,闹腾的要去追随自家堂哥的脚步,一同去成就一番事业……真的,要不是亲孙子,二长老恨不得打死那个傻子。 孔丘见九位长老没有了异议,继续说道:“我想将孔府书院中,有意入仕的孩子们送去丰都驿学习、历练。如果可能的话,让他们从丰都驿入仕。” 右侧首座的长老有些不解的看向孔丘:“家主,老夫有一事不明,请家主赐教。” 孔丘点头:“大长老但说无妨。” 大长老轻咳一声:“家主,这中元帝国,入仕的途径多着去了。就算咱们不屑于去和那些门阀世家同流合污,也可以将孩子们送去皇家官学呀。那样入仕不是会更顺利一些吗?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丰都驿那个地方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丰都驿不过是一个郡县级的军驿,丰都驿主司大人虽然是皇子,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正五品的小官。他那里的机会应该不会很多吧?” 孔丘点点头:“大长老所虑,我这几日也曾思考过。我也曾询问过陈琦殿下的特使,丰都驿的具体情况。我是在了解丰都驿的具体情况后,经过深思熟虑,选择的这条途径。” “我们孔府书院的孩子们入仕,首选当然是中元帝国了。或者说,为了岱岳草庐和文圣孔家的安危,我们也只能选择中元帝国。有道是,光棍儿不斗势力,咱们这帮拿笔杆子的,也真没必要去和拿刀枪的去耍横。犯不上。” “更何况,咱们本身就是中元帝国人,为中元帝国鞠躬尽瘁,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既然要在中元帝国入仕,那么就得找入仕的途径。中元帝国现行的官僚体系大家伙儿都清楚,入仕的途径只有两条,要么去门阀世家那里抢入仕的名额,要么去中元城皇家官学学习,等待学成后获得朝廷赏识,赏个一官半职。” “但是,这两条路,在我看来,都不是最佳选项。” “门阀世家那里,完全就是一场肮脏又龌龊的分赃大会。如果我们的孩子们入仕的代价是要和那帮人同流合污的话,我宁愿他们不出去,不入仕,守得一身清白。” “至于皇家官学那里,机会太少了。想要等一个入仕的机会,不确定性太大了。况且,皇家官学虽然是中元皇帝陈伽罗亲自督建的,目前也在由太子陈环亲自管理,看上去是挺好的。但是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们也不确定。” “本着不让孩子们涉险的原则,皇家官学也不是最优选项。” “那么,除了这两条路外,还有没有第三条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