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兴一边读,豆大的汗珠如断了线的珠帘似的,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浑身的衣衫都被汗水给浸湿了,棕红色的官袍贴在身上,活像一只刚从水中捞出的龙虾。 尉迟礼和尉迟府的十八条大罪念完,整个朝堂都安静了,数百人站立的太极殿,就连呼吸声都显得是那么的刺耳。 文兴因为缺水,嘴唇都干裂了,没有半点血色。文兴拿着白绸,颤颤巍巍的继续读着。 “儿,儿臣亲率十八名护卫,前往尉迟府要涉案之人迟甲。并未想追究尉迟礼其他罪责,希望得到父皇明旨后,再做定夺。然尉迟礼非但不愿将迟甲交出,还想要加害儿臣,欲拿儿臣的人头当做其投奔西夏的投名状。” “若非秦奕和十八卫死命维护,西渊郡护城军奋力营救,儿臣身为皇子得天地庇佑,恐怕早已殒命与尉迟府中了。经过一番厮杀,儿臣等以死伤十名护卫为代价,将尉迟府的私兵及所有反抗者两千余人尽数诛杀;首犯尉迟礼被捕,囚于西渊郡大牢中,派专人看押。” “儿臣感念西渊郡郡守尉迟嘉救孩儿于水火,加之他乃功勋之后,本性不坏。因此特准将其一脉驱逐出西渊郡,今后尉迟嘉一脉的族人不得再入西渊郡一步。” “儿臣处置尉迟府虽是丰都驿内政,但此案涉及功勋之后,且杀伐过重,恐有伤天和。特上书请旨,请父皇圣裁尉迟礼之罪。” “儿臣陈琦,面北再拜顿首。” 文兴读完奏章,整个人彻底脱了力,像是一条死虫子似的,匍匐在地上不敢有半分动作。他恨不得现在地上有个缝,能让他钻进去,让陈伽罗看不到他。 满朝文武此刻也是悄无声息的垂手而立,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反倒是文官队首的太子陈环,在听完陈琦的奏章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仔细的思忖了半天,无奈的摇摇头,他将自己的位置和陈琦做了互换,他发现,如果是他自己亲自去处理尉迟家族的案件,他一定做不到比陈琦更好。陈琦的所有处置,堪称完美。多一分太过,少一分不够。 陈伽罗冷哼一声,环视文武百官一圈,冷声开口道:“诸位臣公,现在还有谁要为尉迟家族鸣不平吗?站出来,说说你们的意见。” 众人垂手而立,老实的如同私塾里听先生讲课的孩子一般;哪里还有位极人臣的那股傲慢劲儿。 陈伽罗见状,冷哼一声:“既然诸位臣公不愿意说,那朕就来说说。” 陈伽罗看向秦如意:“带人去偏殿,将那些封存的折子抬上来。” 秦如意领命,带着人出了太极殿。 陈伽罗轻咳一声,说道:“自从朕亲政以来,对于功勋世家算是维护的紧了吧?每年的封赏没有断过,功勋子弟入官学读书,与朕的皇子皇女们同窗而读。为你们的未来增添一份保障。就连你们的婚姻大事,朕也不曾亏待。” “朕就不明白了,同样的官学,为什么既可以培养出陆子墨,穆华亭这样的治仕之才;又可以培养出文兴,齐元举,侯士良,莫伦这样的混账王八蛋?” “你们告诉朕,你们配得上朕的良苦用心吗?嗯?” 陈伽罗说着,秦如意已经带着人抬着十几口大箱子从殿外走了进来,放在文武官员中间的空地上。 陈伽罗挥手:“打开!” 秦如意亲自打开第一口箱子,箱子的中摆放着一块半米见方的木简,上面写着“文兴”两个字。其余人打开了其他箱子,那些箱子中间同样摆放着一块半米见方的木简,只是上面写着的文字有所不同,但是无一例外的,那上面写着的都是一个个功勋子弟的名字。 陈伽罗指着那些箱子,语气冷冽的说道:“自朕亲政之日起,接到的弹劾功勋之后的奏章,可以摆满整个太极殿,甚至还有富裕。被弹劾参奏的罪行从偷男窃女等不修私德之事,到杀人越货,为非作歹之责,应有尽有。简直都可以编一部《大元历》犯罪实况了。” “即便如此,朕念及尔等父辈的功勋,尽可能的帮你们擦屁股,赔偿受害者的损失,同时下旨申斥,敲打你们。” “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呢?变本加厉,无恶不作。将朕对你们的宠爱,当做是你们为非作歹的护身符。更有甚者竟然擅起不臣之心,妄图插手干于皇室家事。” “似尔等这般狼心狗肺,利欲熏心,不知进退的狗东西。朕该如何处置你们呢?” “嗯?” 陈伽罗越说越生气,周身的低气压带动的整个太极殿像是低了好几个度。那些心中有鬼的官员们一个个被吓得浑身颤抖,像是中了电似的。 陈伽罗:“来人!” 御林军统领从殿外走进,右手抚上左胸,单膝跪地行礼。没办法,军人的甲胄太重了,不方便行跪拜大礼,只能行单膝军礼了。 御林军统领:“末将在!” 陈伽罗:“从现在起,褫夺文兴,齐元举,侯士良,莫伦等人的爵位,押入刑部大牢候审;着刑部,大理寺,宗正府三司协同审理,务必做到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