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德生口气有点软但还是为难地说：“陈书记你说的对，但是我爸爸是个老农民，咱们也还都是农民，他看得这点山特别重，不给他一个说法，以他的犟脾气，我怕还真劝不住。” 陈洪山看向林少红：“县长，这事能不能安排林权纠纷办公室出面，看怎么给村民……” “陈书记！”林业局罗局长不等他说完，一边朝他使眼色，一边打断他。 他知道陈洪山的意思是要给村民让步，但这个口子可不好轻易开。 林少红也轻轻朝陈洪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这当众说，毕竟村里有干部在，传出去如果又没兑现，给了村民希望又落空，反而不好。 陈洪山是很想让林场给村民让步退出一些林地的，他毕竟是官山乡的父母官，心里还是向着村民的。 正当林少红又问其他人有没什么要说的时，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我们要见县长反映问题，你拦着我们干什么，让开！” “对，我们要见县长，县长不是来了解情况吗，我们来反映，怎么还拦着我们呢？” 争吵的声音到了会议室门口。 三个场长赶紧起身，走到门口时，门被人推开，只见一伙村民站在门外，吵吵嚷嚷着要进来。 其中站在前头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身材不高但很壮实的男子，理个 平头，很精神的样子，嚷道：“这么多领导都在啊，是不是来解决问题来了，哪位是县长，我们要找县长！” “我们开会呢，快出去出去……”李场长和两位副场长赶紧拦住他们，不让他们进来。 “开会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吗？开会难道就是你们领导开吗？不要听取群众意见吗？”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激动地叫嚷着，一边叫一边将手举过头顶，作呼吁状。 其他村民也一齐附和他呼喊着，要往会议室里挤进来，三个场长和两个村干部一齐去拦劝，外面还有林场工作人员劝说，顿时一片喧闹。 “邓贵连！你叫什么叫？！你给政府添的麻烦还不多吗？还有你，邓春生，不是林场同意调解，就你犯的那几次事，派出所早定你毁坏财物，把你抓起来了，还来这里叫！”陈洪山过去指着这两个为首的村民大声斥责道。 邓春生仰头着看陈洪山，脸上没有惧色，“陈书记，派出所定我毁坏财物，你可别吓我，我问过了律师，我挖的路、砍的树那可是我自家的，这怎么是毁坏财物呢？如果定我的罪，那是不是要定林场抢劫罪呢？他们可霸占了我们的林地这么多年，有没有一个什么说法呢？” 邓贵连也怼道：“书记，你说我给政府添麻烦，难道我愿意费精力费时间跑省城跑北京吗？如果乡上能解决问题，县里能解决问题，我愿意去吗？再说了，我也没请你们来接我。” 陈洪山被怼的气得指着他俩说不出话来：“你，你们……” 旁边一个七旬老头向前一步，拦在邓贵连和邓春生前头，语气平缓地说：“大家别针对陈书记，他还是向着咱们的，关键是县林业局……” 罗局长听到说针对他，悄悄退缩在众人身后。 林少红和雷宇都认出了这个老头就是邓松林，上次来档案局查林地档案的人。 邓德生冲那老头一声：“爸，你少说几句。” 邓松林没理他，继续说：“我们听说县长来了，来正正当当的向县长反映我们的诉求，请县长解决问题。我们也听说了，县里马上搞林场改革，如果不解决我们的问题，以后就更没法解决了。但是不解决我们的问题，就想搞林场改革，我看也搞不成！” 村民们都附和：“对，搞不成！” 林少红站起来说：“我是平川县县长，让他们进来，有什么情况，坐下来说。” 她虽然年轻漂亮，但眉目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她一说话，村民们便安静了下来。 为首的三个人互相望了一下，正准备带着村民进来时，邵刚伸手拦了一下说：“会议室不大，人这么大，七嘴八舌的也说不清楚，还是派代表进来吧！” 雷宇也开口道：“对，派代表进来，其他群众请到楼下等待。” 陈洪山指着邓贵连、邓松林、邓春生说：“就你们三个代表吧！其他人不要拥在这里，去楼下等。” 三个场长和邓德生、邵勇劝说着，村民们终于挪动脚步，离开会议室门口，去楼下了。 三个代表落了座，一名女工作人员过来给他们倒了茶。 “你们说说看，村民的诉求是什么？依据是什么？”林少红不慌不忙沉稳地问。 雷宇发现她的县长也不是白当的，处理问题的胆气还是很有的。 邓松林从他提着的黑色破旧皮革包里拿出厚厚一叠材料，然后从包里摸出一只旧老花眼镜戴上，然后从材料里找到一份报告，开始叙述村民的情况。 他从他家的林地的历史沿革说起，到七十年代初期盘岭林场建场，租赁了他家的林地，后来就悄悄划到了林场的范围，他从家里找到一张泛黄的租赁协议，提出租赁到期，林场应当归还，但因为已办了林权证归属林场，遭到林场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