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队闻言一怔。 这句话正好说到了他的心头上。 平川县公安局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长，已经超龄了，县委正在物色新人选，他是其中之一。 李副大队除了巴结副县长兼公安局长，也曾托关系接触县委书记任青松。 从各方面的消息反馈来看，好像现在比较倾向于他接任。 这段时间，李大队卖力工作，同时又小心谨慎，生怕出什么差池，被竞争对手抓到把柄。 “刘主任，既然他说有重要的事报告，咱们隐瞒不报好像也不太好。要不还是去跟上面说说？看领导怎么意思？” 李大队向刘主任建议。 “他一个普通干部，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李大队，你别听他胡说。” 刘主任认为，雷宇是准备找机会向县委书记喊冤，会对他们正常办案造成不必要的干扰。 李大队见刘主任这个态度，也只好算了，转身跟在刘主任后面走出去。 “李大队，你就跟任书记说四个字，’选举两难‘就可以。说完这四个字，你也有功，以后平川县刑警大队长的位置就是你的！” 雷宇在后面喊道。 李大队略微一窒，随即还是跟着刘主任走了。 他听到了雷宇后面说的那四个字。 “选举两难”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还说有功，以后大队长的位置就是自己的。 这个雷宇到底是戏弄人，还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汇报呢？ 李大队回到刑警大队自己的办公室，把自己反锁在里面，点燃一根烟，思索起来。 此时此刻，坐在廉政教育基地双规房间的雷宇也坐卧不安，到了晚饭时候，看守人员送来的饭菜也没心思吃。 那个刘主任是个老油条，而且看得出是对自己不友好的，而那个李大队态度中立，而且相对正直。 雷宇凭前世的官场经验，判断李大队是一个副大队长，而且，近期正在谋求上位，由副大转正，正在努力中。 所以，他把上报任青松的希望寄托在了李大队的身上。 这才在李大队出门前说了那番话。 此时已过了下班时间，李大队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连续抽了好几根烟，还是决定赌一把。 如果赌输了，雷宇纯属戏弄人，自己会在县委书记任青松那里减一点印象分，但应该不会伤筋痛骨。 如果雷宇这小子真有什么重要的机密，引起了任青松的重视，那自己还真是有功。 更关键的是，如果他真有什么重要情况，因为自己的原因没有上报上去，导致自己承担责任，那更划不来。 想到这里，李大队拿起桌上的电话，打到了他在省城某厅当处长的表哥家里。 在电话里他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请他表哥帮忙传一下话给任青松书记。 李大队自己还没有资格打电话给任青松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被困在双规室里的雷宇度秒如年。 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1998年7月5日20时25分。 也就是说，还有十多个小时，市人大就会召开会议，选举市长。 任青松就会按照市委书记李富贵的指示，在会议上投对魏成的否决票。 之后，任青松就成了被免职并被追究串通选举责任的其中一员。 那雷宇就得另想办法脱困了。 此时此刻，平川县县委书记任青松刚在宾馆送走一个市视察组，带着几分醉意，回到他位于武装部院子里的住处。 推开屋门入内，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到厅中沙发上坐下。 陪同进来的秘书给他泡了一杯醒酒茶，端到他身边。 “书记早点休息。”秘书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任青松听到茶几上的电话机提示有未接来电，摁开查看了一眼，其中有个电话是省城的区号。 这是谁呢？ 任青松拿着电话，回拨过去。 响了许久的铃，没有人接，任青松便挂断了。 他喝完一杯醒酒茶，起身去房间换上了睡衣，准备爬上床睡觉时，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 “喂？”任青松返回厅中接起听筒。 “任书记，休息了吗？”一个男中音传来。 “哦，处长啊，你好！还没呢，有什么事吗？”任青松听出了这是省里某厅的一位处长，平川人氏。 这人对家乡的事情也算热心，县里的人去跑项目要资金时这人会帮忙跑前跑后，协调关系。 因此，此人回平川时任青松有空会出面接待，去省里办事时也会去拜访他，彼此还算熟络。 这个处长跟任青松寒暄几句后，切入正题，把他表弟今天让他转告的话说了一遍。 “据我表弟说，这个叫雷宇的有重要事情向你汇报，问他啥事，不说，只说‘选举两难’四个字，你就知道了，打哑迷似的。我那表弟也吃不准，他是不是胡说，为了谨慎起见，他觉得还是要向你汇报一下比较稳妥。” “不过，他哪有资格直接跟你汇报呢？这不，又想到了我。所以我就又打电话来骚扰你啦。任书记，改天有空来省城，我请你吃饭！我表弟工作上的事，还请书记大人关心一下！” 任青松握着听筒微微颔首：“好说，好说，处长什么时候有空，也多回家乡看看，关心关心家乡的建设，回来我为你接风洗尘。你刚才说的我知道了，我也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我来过问一下。交代一下你表弟，这事别到处说，他知道就可以。” 双方又说了一番客气话，互道了再见、早点休息，挂了电话。 接完电话，任青松呆立半晌。 “选举两难”？ 前天，市委书记李富贵把他单独叫去办公室，叮嘱他在人大会议上，投代市魏成的否决票。 还交代他，在平川与会的代表中，挑些个可靠的，也让他们投否决票。 任青松当时听完心里就一惊，这不是串通选举吗？属于严重的违纪行为。 但是当李富贵的面，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这事一定要落实好啊——，可不要敷衍我。”李富贵看出了他的犹豫，盯着他，拖长音调警告。 任青松知道，李富贵在江州官场深耕几十年，从县委书记当到副市长、副书记、市长、市委书记，耳目遍布江州，自己有没有按照他的话做，逃不过他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