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高中书册收好,叶柔带着做好的饭菜和江辰一起去牛棚。 郑致远喝着叶柔做的汤,心里却很难受,莉莉不会做饭,他的女儿也不用下厨,可小柔不一样,能干代表吃的苦多,脾气好代表受过的磋磨多。 他宁愿小柔调皮一些,也不想看她这么乖巧懂事。 叶柔坐在床边,乖巧漂亮,身后站着个碍眼的江辰,揪着小柔的头发玩个不停。 郑致远想到那天老刘他们的话,再看江辰就格外不顺眼。 他对叶柔笑着道:“你去看看郑秀,我昨天和她见过面了。” 叶柔点点头。 她一动,江辰也跟着走。 郑致远沉声道:“江辰,你留下,我有话问你。” 叶柔不安回头,郑致远立刻扬起嘴角,笑着道:“快去,就一些小事。” 江辰也摆手道:“在那边等我。” 叶柔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带着疑问去找小姨了。 郑秀按时吃叶柔送的药,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只是手臂骨折还不能动。 她拉着叶柔坐下,从兜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层层油纸,里面是一对耳坠,上面是方形切割钻石下面坠着一颗格外圆润的珍珠。 “这是我父亲从南洋带回来的成年礼。” 郑秀摘下叶柔别着的茶叶棍,把耳坠给她戴上。 微微松手,珍珠耳坠撞在叶柔脸颊上,分不出那个更白更温润。 珍珠耳坠衬得叶柔更加精致贵气。 “好看。”郑秀看着叶柔,目露欣赏,语气赞叹。 “小姨,我不能要。”这对耳坠郑秀保存的很好,这是她很珍惜的首饰。 郑秀摁住她要摘耳坠的手,道:“你戴着好看,这也是我答应姐姐的。” 1950年那个夏天比冬天还要冷,她和姐姐缩在船舱里,外面那些男人的调笑和荤话不断涌入,吓得郑秀瑟瑟发抖。 郑莉莉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柔声道:“我和你说一个秘密。” “我怀孕了。”姐姐的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像是惊雷。 “王麻子如果知道,他……”郑秀眉头微皱。 “嘘。”郑莉莉轻声道:“只有你知道。” 郑秀被她坦然淡定的神色感染,松开眉头,轻轻摁在她肚子上,“小宝宝出来要叫我小姨。” “好。”郑莉莉笑着应下了。 郑秀在身上摸了一圈,只摸到了珍珠耳坠,她摘下来塞给郑莉莉:“这是我给她的见面礼。” 郑莉莉把她手推回来,笑着道:“等她长大,你自己给她。” 一晃快二十年了,郑秀看着面前的叶柔,爱怜的摸摸她的长发。 她像姐姐,却比姐姐要幸运一些。 郑秀目光慈爱,眼底是无尽怀念,这种表情叶柔在郑致远脸上也常常看见。 叶柔轻声问道:“小姨,你真名叫什么啊?” “唐盼夏。”郑秀笑着说出了三个字。 叶柔目光震颤。 她在书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唐盼夏杀害丈夫和婆婆将他们残忍肢解,抓捕途中逃跑,自此消失三年,直到1980年出现在京市,化名春红成为归国富商向家的保姆,后毒杀向家七口人,灭门惨案一经发现震惊全国。 警察抓捕她时,她格外配合。 有记者问她为什么要杀害向家时,她轻飘飘说了四个字:他们该死。 叶柔看着郑秀,她两鬓斑白,身子瘦弱,一双眼睛平静无波。 “小柔,怎么了?”郑秀见她神色不对,担忧问道。 叶柔垂眸摇摇头。 “小姨,我没事。” 她抓住小姨的手,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 “小乖。”江辰站在门口敲敲门。 郑秀松开叶柔的手,轻声道:“天晚了,回去睡吧。” 叶柔点点头,走向江辰。 江辰目光和郑秀对上,两人是同样的冷漠,默契移开目光,一前一后都落在叶柔身上,又转为同样的柔和。 叶柔牵住江辰伸过来的手,回头看了眼小姨。 她坐在昏暗破旧的房子里,身子板正,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笑得格外柔和。 叶柔微微晃动脑袋,珍珠耳坠轻轻撞击她的脸颊,她开口道:“小姨,我要参加高考,考京市的大学,你陪我一起去京市好不好?” 郑秀表情有些诧异。 叶柔又问了一遍:“小姨,你会陪我去京市吗?” 郑秀看着叶柔,她站在门口,火红色晚霞为她镀上一层光,珍珠耳坠温润,钻石熠熠生辉,像她一样干净闪耀。 “好,我答应你。”郑秀轻声道。 叶柔这才露出些笑意。 江辰拉着叶柔走出牛棚。 郑秀起身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沉重迟缓的脚步声响起。 “郑叔叔,你说小柔是不是知道了?”郑秀没有回头平静道。 郑致远叹口气:“这孩子心思细腻,或许是察觉到了。” “不能让她知道。”郑秀冷静道:“我们这些事,她不该掺和进来。” “我跟江小子说了。”郑致远目光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