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刚进来禀报,片刻之后张世康便风风火火的快步走进来。 “爹,娘,二娘,儿回来了!” 此时的张世康满面的风霜,头发乱糟糟的,衣衫也不知多少天没有洗,尤其是在外头跑了一年多,变的黑黝黝的。 孙氏乍一看差点没认出儿子来,当即捂着嘴眼泪就掉了下来。 张世康则赶紧上去安抚,好半天孙氏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她摸摸儿子的脸,半晌才说道: “我儿在外头受苦了。” “让娘挂记了,儿好着呢,你看。”说着张世康伸出手臂屈伸,亮出了自己不大的肱二头肌。 孙氏果然就被逗笑了。 不多时,大哥张世泽和小妹张婧奕也走了进来。 经历这一年多的时间,张世泽已经不再为自己这个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的弟弟担心。 张世泽明白,弟弟已经走上了与他完全不同的道路,而且这条道路比他更有前途。 而张世泽自己,除却对经营自己家生意还有点经验外,这辈子多半就只能靠着继承老爹的国公爵位,以及家里的几十个铺子和几万亩地了。 哦,地已经没了。 相比于张世泽,如今的张婧奕对他的三哥都已经开始崇拜了。 她甚至怀疑之前的三哥都是装的,故意藏拙。 如今他三哥光芒万丈,上能舌战群贪,下能提刀纵马,简直成了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张世康一边跟家里人聊天,一边从一口小箱子里拿东西。 虽然已经快一年没回家,但张世康出征在外时也惦记着他在这个世上仅有的几个亲人。 他给老爹的礼物是魏国公珍藏多年的紫砂壶,给母亲的则是一件江南制造局十几个匠人亲手针织数个月才织出来的一件披风。 给大哥的礼物就相对比较随意了,乃是他从诸多抄家所得的赃物里随便拿的。 而张婧奕的礼物,乃是柳如是亲自选的一件首饰。 当天晚上英国公府热闹了许多,大厨使出了浑身解数,给一家人做了一顿团圆饭。 张之极本人倒是吃的十分开心,可孙氏却有点心事重重,吃完了饭后,张世康本想直接钻被窝休息,没曾想孙氏却敲门来找他。 “娘,刚才吃饭的时候就见你欲言又止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张世康在陈珠儿的服侍下披上件棉质外衣,询问道。 “儿啊,为娘今日看到你,不知有多高兴。 但你爹他,他说……”孙氏还是有些开不了口。 “我爹说啥了?娘啊,跟儿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要儿能做到,您尽管说便是,儿都给你弄来。”张世康都被搞蒙了。 孙氏闻言,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便开口道: “唉,娘问你,你能不能不要当那个什么兵马元帅了。 你这天天出去打仗,为娘总要担心,你爹那人从来不管这些事,他自己才是当朝的国公,心里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就是不说。 为娘忍不了,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天威难测,你要当心功高震主呀!” 孙氏一股脑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儿子听。 她与张之极夫妻多年,最是了解张之极的性子。 就是看破也不喜欢说破,就比如明知道儿子得罪了那么多人,又有功高震主的可能,却从不去提醒。 只是因为他儿子在为朝廷尽忠。 为朝廷尽忠就得让儿子去犯险吗?张之极不说,她做娘的,肯定不行。 在她的眼里,朝廷没有儿子的性命重要。 张世康抓了抓头发,立马就知道他娘的意思了。 “娘啊,这些话是我爹说的吧。” “你别管是谁说的,我儿为朝廷拼杀在外,人都黑了,也瘦了,倘若以后还要遭受那些不公,为何还要去做? 儿啊,你一定要听娘的,咱家又不缺吃喝。 娘还是喜欢你以前当个纨绔公子哥的样子!” 在孙氏的眼里,儿子再怎么纨绔,在京城起码没人敢欺负,只要不是太过分,天子也不会治罪。 但若是在朝堂上,那一切就说不定了,老爷跟她说过,伴君如伴虎。 “娘啊,儿其实也不想干这差事,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啊。 再说了,陛下应该不会同意。” 张世康满脸的黑线,如果大明能长治久安,谁特么愿意天天出去折腾啊。 这一年来杀了那么多的贪官、士绅、东林党,天可怜见,他原来连只鸡可都没杀过。 他刚回到英国公府时,瞅了一眼自己亲手打造的小小健身房,木桩都生出黑木耳了。 “陛下他为何不同意,不是说朝臣一直都在因为这件事谏言吗?”孙氏皱眉道。 张世康没辙了,说朝堂局势他娘又不太懂,只得想了想后举例道: “娘啊,儿举个栗子。 你看啊,咱家里经营着一家豆腐铺子,只是呢,这家铺子连年亏损。 原因是家里的几头驴,都不好好干活,还会偷偷吃豆子。 你若想从集市再买驴过来,这新买来的驴,很快就被那些懒驴、贪吃驴给同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