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过世康,朕可没听说你在经史子集上有所研究呀。” 崇祯皇帝笑道,他大概知道张世康估摸着是说笑,便接着又对太子道: “慈烺,他便是朕此前与你说过的,我大明的肱骨之臣,你当如尊敬那些先生一般尊敬他。” 在崇祯皇帝看来,张世康或许不通文采,但在国策、军政等方面是有大才能的,足以当自己这孩子的老师。 朱慈烺闻言不敢造次,赶紧起身冲张世康躬身行礼。 张世康只是摆摆手。 “陛下小瞧人,臣虽然忙的没空读书,但诗词歌赋可都没落下。” 张世康不满被崇祯老哥小觑,心道瞧不起谁呢。 再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虽然大学不怎么出名,但自称个秀才,不过分吧? “那便考一考你诗词吧。” 张世康想了想道: “两岸猿声啼不住,下一句是什么?” 朱慈烺闻言心中冷笑,他早听先生说,自己的父皇偏听偏信,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当作肱骨。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这等小儿都会的诗词,也好意思拿来考较他,当真是可笑啊。 他心里虽然如此想,但脸上却不敢丝毫表露出来,反倒十分恭敬的拱手行礼,而后道: “轻舟已过万重山,此乃青莲居士遭受贬谪,又被天子赦免后的心境,李太白……” “不对!” 朱慈烺不仅很快对上了诗句,为了表现自己的博学,还将李白当时写这首诗的背景,以及这首诗要表达的心境一并讲了出来。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张世康打断。 “两岸猿声啼不住,下一句应当是一枝红杏出墙来。 两岸对一枝,猿声对红杏,啼不住对出墙来,你看,多工整啊!”张世康解释道。 朱慈烺的眉头皱了起来,崇祯皇帝倒是仍旧喜笑颜颜,他知道张世康是在胡诌,这小子一向如此。 但他并不在意,甚至觉得这么对很离谱,但该说不说,还挺有意思。 “这……这……书上不是这么写的!”朱慈烺辩解道。 “哦?是吗?兴许是你记错了吧,我的老师就是这么教的,别打岔,继续听题! 垂死病中惊坐起。” “暗风吹雨入寒窗。”朱慈烺又对道。 “不对,是笑问客从何处来,你又错了,再来! 车辚辚,马萧萧。” “行人弓箭各在腰。” “是,二月春风似剪刀,你太差劲了。 借问酒家何处有,下一句。” 朱慈烺不吭气了,他觉得张世康是在胡说八道,但父皇在侧,他又不敢大声反驳,只是气的小脸发红。 “又不会?我来教你。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倒拔垂杨柳。 红酥手,黄藤酒,两个黄鹂鸣翠柳。 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 看看,多有意境,还有呢! 垂死病中惊坐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啧啧,华佗来了也得竖起大拇指。 京中有善口技者,从此君王不早朝。 你这小子,竟敢不认真听讲,陛下,这该如何惩罚?戒尺呢?”张世康问道。 崇祯皇帝都被逗乐了,笑道: “世康,你可真是呵呵……不过这京中有善口技者出自何处?为何君王因此就不早朝了呢?” 口技的作者来自大清,崇祯皇帝当然没听说过,不过口技他是知道的,可口技跟不早朝有什么关系,崇祯皇帝不理解。 “口技呀,呵呵,此不为外人道也。”张世康坏笑道。 眼瞅着小太子被气的脸都红了,但仍旧不肯发作,好像憋着气就能显得自己有涵养一般,张世康决定再加一把火。 “既然太子殿下不喜欢对诗词,那我就考一考殿下的抡语吧! 抡语你当知道的吧?如果这都对不上,那就不止是殿下差劲,殿下的那些老师们也都差劲,得换啊!” 张世康看着朱慈烺笑道,朱慈烺敢怒不敢言,牙齿都快咬碎了。 “听题。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 “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朱慈烺说到后半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似乎是想用后半句来嘲讽张世康。 人家不了解我,我却不恼怒,不也是品德上有修养的人吗? “不对不对!应当是。 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有朋自远方来,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鞭数十,驱之别院! 哈哈哈!” 朱慈烺终于再也忍受不了了,当即站起身来怒道: “你这是胡言乱语!书上不是这么写的!你这是误人子弟!” 他在学业上一向努力,就连诸位先生都夸赞他,可到了张世康这里,自己竟然成了差等生。 张世康不仅一口一个差劲的贬损他,甚至还贬损他的先生们。 老实人往往都是这样,能忍则忍,真到忍不了了,就是一次大爆发。 朱慈烺的声调都变了,甚至都有些歇斯底里起来,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如此生气过。 就连崇祯皇帝都有些惊讶,他也从没见过儿子被气成这样,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天生就是个好脾气。 大吼之后,朱慈烺只觉得浑身畅快,仿佛那些压在心底里的压力,都被释放了出来。 崇祯皇帝惊讶之后,眉头微微皱着,似乎觉得自己儿子有些太过分。 毕竟连他自己都没对张世康发过火,便想开口斥责两句,为自己的肱骨找回面子。 但随即却听到张世康道: “诶!这就对了!我早就看你憋着火儿,如果是我,早在刚开始就发火了,你竟能憋那么久,都快成忍者了。” 张世康一点都没生气,他当然是故意气这小破孩儿的。 在老子面前装,那就先让你破防。 “太子殿下,你可是未来大明的继任者,不是个没脾气的木偶,此乃臣教给你的第一课。” 还是那句话,此乃乱世,没脾气没血性的老好人,是镇不住那些朝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