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大门口负责接待的下人都懵了,送出去的请柬只有五六封,厨房准备的酒菜也只备了三桌。 这群勋贵仿佛自来熟一般,把贺礼往下人怀里一丢,便喜笑颜颜的进入国公府找张之极贺喜。 张之极大抵上知道这群同僚因何而来,便将张世康叫过来挡枪。 张世康也不含糊,将所有人都带到了国公府最大的一处客厅。 饶是如此,足足有一百来号人,仍旧使得客厅很拥挤,不少勋戚没地儿坐只能站着。 只是每个人的脸上仍旧带着笑意,没办法不笑,所有人都明白,大明目前的一切,都是张世康搞的。 张世康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已然超脱,即使大明历代皇帝的宠臣加一块,也不足以撼动。 想彻底放心,摆脱天子随时可能降下的天罚,张世康是最好的钥匙。 他们之前因为税务的事儿,公开与张世康唱反调,如今有求于人,自然不敢冷着脸。 “说起来,诸位都是世康的长辈,但在公言公,在私言私,不知诸位前来,是为公呢,还是为私呢?” 张世康稳坐于首位,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举手投足之间已然拥有了掌控全局的魄力。 “自是为公,也是为私。” 临淮侯李弘济脸上带着笑意道。 “哦?果真如此吗?世叔可没说实话。”张世康脸上带着审视的笑意,但这笑意里的真诚有几分尚未可知。 不就是怕崇祯老哥降罪吗,这跟公有几分相干? 李弘济闻言有些没面子,但仍旧没敢表现在脸上,只得继续道: “唉,世康你啊,真的是一点脸面都不给我等留。 罢了罢了,是为私。 世康,之前是我等做的不对,我等前来一是向你赔个不是,二是想请你替我等在陛下面前美言。”李弘济叹了口气如实道。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张世康给他们的下马威,但有求于人没办法,所有人都冲张世康拱手表示服软。 张世康终于收起了佯装的傲慢,温言道: “诸位世叔、世伯能在有困难的时候找到世康,世康很高兴。 但是诸位世叔、世伯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世康很不喜欢。 所以,我为什么要帮这个忙呢? 世叔、世伯能给我个理由吗?” 虽然只是一句话的事儿,但他张世康又不是观音菩萨,更不是开善堂的,凭什么帮忙。 这等言辞让在场的勋戚都皱起了眉头,若论私,大家同为勋戚,同气连枝,他们有理由生气。 但若论公,他们确实没脾气。 “世康啊,我等不该对国事漠不关心,更不该对国策阻挠反对。 但我等勋戚世代与国同休,各家之间更有互相联姻,不少人身上甚至流着皇家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 我等有错,实不相瞒,我等前来之前已达成共识,只要世康肯抬手,我等以后便以世康马首是瞻。” 李弘济知道张世康不喜拐弯抹角,此间也没有外人,便硬着头皮甩出了他们的筹码。 成祖的皇后,乃是徐家人,两百多年来,徐家的后人与其他勋戚互相联姻,在场的更有驸马都尉巩永固等外戚,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一点都不为过。 “原来诸位也知道啊,可到底是何缘由,致使诸位变成如今这般唯利是图、目光短浅呢?” 张世康的言辞不可谓不刻薄,几乎是相当于羞辱了。 可他就是这样,即使是面对崇祯老哥,他也不止一次埋汰过。 知耻而后勇,不破不立,忍不得此辱,便不能成事。 在崇祯老哥面前,他不喜旁人以忠君爱国来绑架他,在这群勋戚面前,他更不喜拿什么祖上情谊来弹压他。 他虽早已入乡随俗,但该有的来自后世的某些原则却是不变的,道德绑架不了他。 若不是这些勋戚总归代表着一群人的利益,背后总有些威望,张世康甚至都不会见他们。 见一众勋戚始终低着头,似有怒火但却并未表露,张世康心里大致有了定意。 “诸位世叔、世伯可莫再言以我马首是瞻之事,此逆言也,我本纨绔,亦无大志。 我等确实与陛下同气连枝、与国同休。 但诸位想过没有,也正是因此,大明若亡,不论是因为流寇,还是因为建奴,皆需要文官替他们理政。 对于那些人来说,不过是换了一个新主子罢了。 可是咱们呢? 他们会允许一群有着前朝血统、与前朝天子同气连枝的人活着吗? 别跟我说什么大明怎么会亡,大元当时的当政者也是这么想的。 再往前数,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在亡国之前,也不会认为自己的国家会如此迅速的崩溃。 大明半年以前是个什么样子,诸位应当比我清楚。 年年入不敷出,士兵拿不到饷银,百姓满地饿殍,四处都是动乱,此皆亡国之兆。” 张世康语重心长的道,这些话他当着崇祯老哥的面都说过,如今自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