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俩嘴巴子,让他知道什么叫礼仪尊卑!” 张世康看都没看那牢头,一边吩咐一边从亲卫手里接过饭盒道。 啪啪—— 张世康从军营赶回来时,只带了三百亲兵,这些亲兵在战场上都是见过血的,下手自然不轻,那孙不二都被打蒙了。 他并不认识张世康,见这人还带着武器,又是来找杨嗣昌的,立即捂着脸怒道: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刑部大狱,难道你想劫狱吗?” 他说完这话,立即就吓了一跳,对方如果真的要劫狱,岂不是最先杀的就是他? 念及此,他的腿立即就有点软了,刚想跪下讨饶,却又听到那人道: “再给他俩嘴巴子,叫他知道我是谁。” 说着,张世康晃了晃手里的饭盒,递给杨嗣昌一个友善的眼神。 啪啪—— 又是两个大逼兜。 “站在你面前的是,当今陛下亲封的神武龙威捷胜千里天下兵马大元帅。” 那孙不二又挨了两嘴巴子,听到那么长的名号,人更蒙了,但也立即知道这个人他绝对惹不起。 “滚吧。”张世康嫌弃道。 “好勒。”那孙不二落荒而逃。 这等趋炎附势的小人物大明朝廷里比比皆是,真正的上位者压根都是无视。 张世康跟几个亲卫正商量着,是把牢门踹开,还是用战刀砍开更快。 刑部尚书范复粹得知张世康来探监,亲自跑了进来,嘴上说的也都是恭维之语。 “伯爷怎的来这里也不提前吱一声,好教下官有个准备。” 范复粹一边命人打开牢门一边道。 他是崇祯皇帝为了对抗东林党人提拔上来的亲信,除了他之外还有户部尚书蔡国用,算是六部里除了东林党人外,唯二的高官。 范复粹知道张世康脾气不好,但在他看来,二人总归都跟陛下站在一处,理应多亲近。 昨日朝臣反对天子诏令,他可没掺和,早早的就下朝回了衙门。 “本伯就是过来,这有啥好准备的?难不成你还准备找人打扫一番?”张世康揶揄道。 “这儿肮脏逼仄,伯爷又如何忍的,即便打扫也永远一股子难闻的味儿。 伯爷若要提审,下官便将此人带到后院也可。”范复粹半掩着鼻子道。 他鲜少亲自来大狱,肮脏埋汰的很,实在不是斯文人该来的地儿。 “拉倒吧你,净整这些表面文章,本伯就是简单来探视,你若受不了,就出去吧。” 张世康说着提着饭盒就走进牢房,并丝毫不在意的坐在了杨嗣昌的对面。 整个过程中,杨嗣昌都未说一句话。 此时他的心里其实百感交集,任是他也没想到,唯一来探视他的,竟然是昔日与他骂的最凶的人。 这个人,竟还救下了他的三族。 以前,他觉得张世康就是个纨绔。 后来,他觉得张世康是个有点军事才能的纨绔。 现在,他越来越看不懂张世康了。 张世康一边将饭盒里的菜肴拿出来,摆在两人之间的一个小小桌案上,一边自顾自的说道。 饭盒里总共有四道菜,两荤两素,其中三道都是饭馆常见的菜品,也是张世康路过饭馆随便买的。 唯独这第四道菜,乃至张世康费了一番功夫才买到。 那是一盘鸡舌,杨嗣昌最喜欢的美食。 除此之外,就是一壶酒。 哗啦啦,张世康给二人分别倒上了酒。 扭头一看,那刑部尚书范复粹竟还在后头杵着,他捂着鼻子一副想离开又不好意思的派头。 “范大人,你还在这儿杵着干啥?不用处理公务的吗?” 范复粹这才拱了拱手离开。 范复粹走后,张世康立即冲着杨嗣昌抱怨道。 “你瞅瞅,陛下提拔上来的都是些什么东东,跟这么一群虫豸一起,如何能中兴大明?” 也就张世康敢这么埋汰当今陛下,杨嗣昌早就见怪不怪,他官场浮沉几十年,什么样的官员没见过。 张世康端起酒杯,杨嗣昌虽没有说话,但也端起酒杯来,与张世康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杨大人呐,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身边的人都变了,都成了坏人。”张世康咂吧一下嘴没来由的道。 杨嗣昌不知道张世康为何这么说,但想了想后道: “官场如战场,或者说,在某些时候,官场甚至不如战场。 战场一败,顶多马革裹尸,你若英勇拼杀,甚至敌人都会敬佩你。 可在官场,所有人都会想着把你拉下马来,再踩上一万只脚,叫你永世不得翻身。 高处不胜寒,伯爷可是因此而叹?”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杨嗣昌感恩于张世康危难之时不计前嫌,救下他的亲族。 他以为张世康是对人生对官场有些疑惑,毕竟张世康年不过二十,有些困惑很正常,便想着以自己多年来的人生经验、为官经验开导他。 可张世康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杨嗣昌差点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