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听此言脸色都变了,都以为张世康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焦急的围了过来。 “我没病,只是以后不能跟你们一同吃喝玩乐了。 来,和我共饮此杯,喝完这个酒我就得走了,你们继续该吃吃该玩玩。” 张世康端起酒来,一副有大事要忙、不想浪费时间与他们多言的模样。 众人一听都慌了,从小到大,都是张世康带头,一起吃喝玩乐,一起打架斗殴。 现在张世康突然说这话,还要与他们划清界限,正是十几岁的大小子,脾气个顶个的暴躁。 没张世康领头,以后谁带他们玩,刚才因为一点小事都差点内讧,除了张世康,谁当大哥他们都不服。 一群人里除了张世康,就属定国公家的次子徐文远年龄最大,便按下张世康端起酒杯的手,小心翼翼的道: “大哥何出此言?弟兄们可是哪里做了什么错事?但凡有,大哥直说是谁便可,我徐文远第一个干他!” 一直跟着张世康混吃混喝的孙大胜也很激动: “是啊大哥,没有你,谁当带着大家伙儿,王敬铎吗?我孙大胜第一个不服!” “咱也除了大哥,谁都不服气。” “大哥,你不能丢下我们。” “到底因为个啥?” …… 叽叽喳喳的,小团体自打组建起来,还从未出现过如此大的危机。 包房里闹腾,门外侍候的小二哥担心打起来,小心的扒开门缝往里瞅,孙大胜正有闷气没地方撒,抓起酒壶就丢了过去。 小二捂着额头去寻掌柜的,掌柜的当然知道楼上那些公子哥的来头,便将小二训斥了一顿,叫他做好分内之事就行。 楼上的那群人,他也惹不起。 闹腾了好一会儿,众人都在问张世康原因,几个年纪稍小的觉得自己被遗弃,眼泪都掉了出来,大多数人只是委屈的吨吨喝闷酒。 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张世康这才道出‘实情’。 “确是因为朝廷加征三饷之事,如今国库困窘,国事艰难,外有建奴,内有流寇。 听说陕西、山西还有河南一直在闹灾,陛下因此夜不能寐。 陛下节衣缩食为国事操劳,而我等身为国朝勋贵,世受皇恩,整日里却只知道吃喝玩乐。 每每想到陛下如此,为兄就只觉惭愧,唉!” 十几岁的半大孩子最容易受影响,更何况还是张世康故意为之,他这个当大哥的带头叹气,其余小弟们自然深有同感。 孙大胜看着手里的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咱大明之所以流寇四起,就是因为百姓吃不上饭,如今朝廷倘若继续给这些本就没活路的百姓加税会,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那还用说,肯定都去当流寇了,至少还有个活路。” 孙大胜将手里的肉重又丢回了盘子,嘟囔着嘴道。 “怪不得这几年听我爹说,流寇越剿越多。” “这是朝廷里出了坏人啊!” “对,咱们陛下定是受了奸臣贼子蛊惑了。” 张世康摆了摆手,众人重又安静了下来。 “不瞒弟兄们,为兄已经向父亲请命,这两日估计就要进宫面圣。 日后可能真没时间陪弟兄们吃、喝、玩、乐了,为兄以后要上进了。 为了陛下,也为了自个儿。” 张世康把吃喝玩乐四个字说的很重,似乎在表达自己的决心,也似乎在嘲讽他们现在的作风。 “大哥进宫面圣!” 即使贵为勋贵子弟,对这事儿也很是震惊,虽然小时候或多或少有人也见过天子,但这可完全不一样,小时候都是跟在父亲身后。 如今他们的大哥可是单独见天子,说的还是天一般的大事,见张世康表情凝重而自信,众人更是钦佩之至。 钦佩之余,向往之情也都表露在脸上,吃喝玩乐这么多年早就没啥新鲜感了。 少年人喜欢新鲜事物,又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见天子又怎么了,大哥去,我为何不能去? 早有人小声道: “大哥,咱们早先就说好了,有啥事都一起干,这么重的担子,咋能大哥一个人背,咱们也可以去面圣。”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不带这样的,这么大的事,更应该带上我们。” “对,上进咱们也要一起上进!” “大哥,我也要上进!” “一块上进。” 有人打头,一听又可以跟着大哥一块,还能干大事,哪有不同意的。 孙大胜配合着嗷了一嗓子,再次抓起了丢在盘子里的肉。 “胡闹!”张世康生气的道。 “你们当见天子是去吃家家酒? 再者说,为兄去劝陛下那是有准备的,阻止奸臣加征三饷,那就得想办法为朝廷筹到银子。 我与我爹早已商议好,英国公府愿意捐出家财三十万两,你们行吗? 我爹有觉悟,你们的爹有这个觉悟吗?” 图穷,匕见。 一连串的反问仿佛刀子一般,直说的众人抬不起头来,有心无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