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个时辰之后,辰瑶终于止住了眼泪,一双葡萄似的眼睛已经肿成了圆滚滚胖嘟嘟的正好熟透的水蜜桃。碧落珍重万分的捧着得来不易的一缸眼泪,忍不住感叹道,“唉,外面的世道果然艰辛,咱们不过是在虹霄魔君的府上暂住,也不得不应了那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古语。小姐,真是辛苦你了!” “这算什么,”辰瑶用蘸了冰水的湿帕子揉着眼睛,嘴硬道,“你没听说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家小姐是在行善积德。不过是一点眼泪罢了,有什么辛苦的?” “说的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辰瑶赶走的虹霄去而复返,这次他捧来一盘滴着水珠用冰块儿冰着的葡萄,颇为讨好的说,“这是我特意弄来的,你尝尝,甜的很!” 辰瑶看都没看他一眼,随手拈起一颗葡萄放进口中轻轻一咬,一股清甜的汁水立时让她开心了起来,“嗯,真甜!” 虹霄见她吃的满意,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送来给你吃的,我自然要挑最好的!” 对于他的讨好,辰瑶并不买账,“少来!你说,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该怎么回报我?区区一盘葡萄可是不够的!” “那是自然!”虹霄早有准备,“我岂是那种爱占别人便宜的小气鬼,喏,这个给你!” 虹霄递来一个放在竹筒中的小纸卷,辰瑶接过打开,就见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道,“回禀魔君,属下已寻到雷家踪迹。雷家全家共三十二口,隐于北方沼泽森林!” “找到雷家了?”辰瑶喜出望外,看向虹霄的目光带了几分欣喜之色,“不错嘛,你手下人办事果然利索。只是,这北方不是那个鬼魇的领地吗,沼泽森林又是什么地方?” 纸条上的消息虹霄已经看过,知晓雷家是在鬼魇的地盘上时,先是吃了一惊,后又觉得此事有些难办。 他与鬼魇虽然水火不容,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半步。但在领地问题上,却都小心谨慎,每次踏入都会小心又小心。且虹霄认为,一旦鬼魇得知他们在寻找雷家下落,定会横加阻挠,节外生枝。 见虹霄没有开口,辰瑶意识到,这件事让他为难了,“知道他们在哪儿就好,你不便出面,还是我和尧先生、阮恬三人走上一趟,碧落还要留在这里一段时日,就请你多多照顾了。” “这是什么话!”虹霄岂肯在美人面前做了缩头乌龟,他对辰瑶道,“放心,沼泽森林在北方的边界处,鸟无人烟,极少有人到那里去。想来雷家选了那里,也是有这个原因在的。且沼泽森林中危险重重,没有点儿真本事是不敢轻易涉足的。” “你是在怀疑我的本事吗?”从前辰瑶说这话时总是一阵心虚,但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凝出金丹之后便多了几分底气,且有龙须凤尾镯傍身,区区沼泽森林又有何惧! “我自然不会小瞧你,”虹霄笑着眯起眼凑近,“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会有那般厉害的神器?” 辰瑶知道,昨夜用龙睛凤尾镯打伤鬼魇,已经露了行藏。且元桑知晓尧衡底细,自己想瞒也是瞒不住的,“那有什么不可,我乃昊灵院四位长老亲传弟子,怎么样,怕了吧?” 虹霄闻言不由得收敛笑意,重新打量起辰瑶来。他向来看不上昊灵院,对那边的消息也不上心。但他却一早就听说,昊灵院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长老共同收了一位弟子,颇为看重。 他曾暗自腹诽,能同时入了那四位长老眼的,究竟是怎样一位不世奇才。后来虹霄又听说,这位弟子骄横无理,且并无什么真本事,不由暗道昊灵院也不过如此,怎的就收了这样一位弟子。 如今听说辰瑶就是传闻中被四位长老一同看重的那位弟子时,虹霄觉得,那些传闻都不可信。 “做什么这般瞧着我?”辰瑶被他盯的有些心慌,择了一枚葡萄来吃。却听虹霄道,“原来世人的嘴都不可信,我早就听说昊灵院有这样一位传奇人物,不过传言中把你说的实在不堪。如今亲眼见了,才知道是他们信口胡诌。” “他们都说我什么?”辰瑶有些好奇,自己在世人口中是什么样的。 虹霄却说,“不说也罢,他们又懂得什么?不过,这去森林沼泽之事要尽快。赤明界的雨季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森林沼泽会更加危险难行,我命人去将尧衡和元桑请来,尽快商议出个法子。” 这边辰瑶等人想要去沼泽森林去找雷家,那边鬼魇回到府邸之中,大发雷霆。 “废物,都是废物!”他将视所能及的所有物件全都砸的粉碎,还是不能出心头那口恶气,想起在虹霄手里吃的亏,恨不能立时将对方擒来生吞活剥。 “呦,魔君好大的脾气!”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正是一早就回来,却避而不见的宫秋灵。 鬼魇一见她更是火冒三丈,但碍于她的身份,不敢有过分言语,只冷哼一声在仅剩的一张完好的椅子上坐下,喘着粗气。 “魔君是要我在你面前站着回话吗?”宫秋灵见他面颊之上的“恶”字还未愈合,有点点血迹流出,不由皱眉道,“我这位师姐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做出来的事也与常人不同。落在她手里的人都未曾落个好下场,真是委屈魔君了!” 宫秋灵轻声软语,细心抚慰,让鬼魇暴躁的情绪有所缓和,声音也低另不少,“听宫姑娘的意思,是知道那个假扮圣女的人是谁了?” 宫秋灵道,“自然,不是别人,她乃昊灵院中头一号的人物,院主和长老们捧在手中的明珠——辰瑶!” “什么,是那个废物!”话一出口,鬼魇就后悔了。如此议论昊灵院长老的亲传弟子,实在大不敬。宫秋灵听到“废物”两字,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