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宁一路跟着进门,再回古家,没人再敢给她脸色看,见到古越,更是小心谨慎。 古志伟听到玄关处的动静,慢慢起身,可直到陆安宁换好鞋子走到客厅,他才慢吞吞站稳。缓缓抬头,记忆中那双如鹰一般的眼睛如今已经浑浊不堪,再无往日的精明光芒。 这一眼,陆安宁突然觉得,她这位父亲真的老了,就连走路,都不如以前健步如飞。 她是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怎么感觉,就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老人,真的是昔日威风凛凛的古家家主。 古越在身后开口:“爸,我带阿玥回来住几天。” 半响,古志伟才‘嗯’了一声:“住吧!让周管家一会把房间收拾一下。怎么就你们回来了,其他人呢?吃晚饭,人要齐。” 陆安宁见他朝自己慢慢挪着步子,一边用拐杖撑着,走到跟前了,他眯着眼睛又仔细看了好一会,冷哼了一声。 “见到我,连人都不会喊了吗?跟你妈一个臭脾气!” 陆安宁勉强突出两个字:“父亲!” 再看他时,心里五味杂成。 古志伟应了一声,硬撑着挺直了腰杆念叨着:“这么大的人了,最基本的礼貌不要忘了。该有的规矩不能丢!就算成了家,也别忘了,你是古家的孩子,别一天到晚不着家。你们几个,没一个让人安心的。” 他说着,转身又往客厅走去,直直坐在了属于他的正位上。 丁婉拉了拉陆安宁的袖子,两个人转身上了楼。 房间里,丁婉叹了口气:“看见了吗?谁能想到,曾经威风凛凛的古家家主,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就安心住下,一切等事情结束后再说。别想那么多,大家都会平安无事的。” 陆安宁深吸了口气,微微点头,现在的她,的确做不了什么,不给他们添乱,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为了不打草惊蛇,陆安宁还要像往常一样去公司上班,只是接送的人换成了古越。 每天早上出门时,古志伟都坐在他的位置上,等着陆安宁给她打了招呼,才能出门。 本以为住在古家会别扭,可看到古志伟现在这样,每天饭前饭后,大把的药吃进去,家庭医生每天过来例行检查,她突然觉得,威严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时间无情,可以夺去太多东西。高高在上的父亲,为了名利争抢一生,肯定想不到,最后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今的古志伟,让她自然想到了唐景渊的父亲,同样是执着于名利的上位者,他们好像都走向了同样的结局。 那么,今后的自己呢? 她和唐景渊,又会走向怎样的人生终点? 唐景渊很忙,接连几天,她都没有见到人,只偶尔看到他的信息回复,陆安宁忍住没有问及案情相关的事,只关注着每天的新闻,也能看见每天都有警方清扫夜场的新闻,字里行间也可以感觉到京都最近紧张的氛围。 只是不知道,此刻的母亲和二哥会在哪? 春雷炸响,厚重的乌云压着整个城市的上空,仿佛随时都要把地面砸出一个大窟窿。风雨欲来,一切就如暴风雨前的宁静,她站在公司楼下等着古越的车,眼睛一直盯着怀里的手机。 唐景渊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给自己回消息了,就连四哥的手机也是关机。 他们行动了吗? 这样的天气,让人难以安心。她默默祈祷,希望大家平安,一切顺利。 黑色库里南缓缓停靠在陆安宁面前,古越摇下车窗提醒她:“阿玥,上车,快要下大雨了。” 陆安宁回过神,小跑着打开车门。 车子将她和外界隔绝开来,隔着车窗,她依旧能感受到外面的狂风。 “大哥,我这两天总有点心神不宁。你说,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景渊已经一天没回我消息了。” 古越笑着安慰道:“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你四哥以前出任务,有时候半个月都联系不上,很正常。你只是一时间不太习惯而已!他们俩都很厉害,绝对不会有事的。” 这话是说给陆安宁听的,也是古越说给自己听的。谁都不去提这次事情有多危险,此时,大家心里只盼着这件事能圆满平安画上句号。 才走到半路,大雨倾盆而下,天边闪电交织在一起,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陆安宁的心更乱了。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电闪雷鸣,看着有些吓人。陆安宁一直等到半夜都没能等到唐景渊的回复,只能强迫自己入睡。 梦里,同样极致的天气,四周全是海,天黑得像是要把整个世界吞掉。她看见唐景渊挂在甲板上,随时可能被海浪卷走。她慌了,想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几米高的巨浪朝唐景渊的船卷去…… 她猛地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梦境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就像真的一样。 窗外,雨丝毫没有停的趋势,下得她心烦。陆安宁第一时间摸到手机,拨通了古枫的电话,这次,他终于开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