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不速之客,生得身材高大,身上穿的衣服只兜住了裆,露出黝黑的肌肤。 祂看起来很是健壮,浑身肌肉虬结,一颗大脑袋上,长着两只铜铃般的大眼。一张血盆大口,几乎拉到了两个腮边。 祂从地上爬起来,手拿一根鱼叉,瞪着一双牛眼,怒气冲冲地道: “我是本地的河神,何人胆敢阻拦我?” 四下里,一片静谧。 没有人回答祂。 河神见状,往两边扫了一眼,然后,祂的目光,便注意到了院门。 两扇木门上,贴着一对门神。 河神察觉到这一异状,立刻走过去,来到门口,一脸狐疑地看着两扇木门上的门神图案,诧异地道:“这年头,还有门神在?” 神荼郁垒,都没理会祂。 河神见了,不禁大怒,举起手中的鱼叉喝道:“呔,我是本地的河神,要进这院子找陆潜小子算账,你们又是哪路神仙?” 神荼郁垒,仍没理祂。 “咦,难道这不是门神,只是一幅画?” 河神“哼”了一声,不悦地道:“他奶奶的,还敢糊弄本神。” 说完,祂竟正冲着门,直接硬闯,似乎要从正门而入。 就在此时—— 一只大手,突然从木门上伸出来,一把攥住河神,用力一捏。 “噗”的一声,河神硕大的身子,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直接,被捏爆了。 大手张开,只剩下了掌心里的一缕残灰,随风飞散,不见了。 然后,大手再度缩了回去。 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世间,只是又少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神。 …… …… 或许是由于郁垒神荼的存在,陆潜的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他已经有许久没有睡得这么安心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朦胧中,他突然感觉到,有一团柔软的冰凉,挤进了自己的怀里。 嗯? 陆潜一下子惊醒过来,霍然张开眼睛。 然后,他便看到,左丘玲不知何时脱了衣服,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而几乎在同时,一只冰凉的小手,已经将他握住。 见成功把陆潜吵醒了,左丘玲的脸上,现出一抹害羞的神色,不由得埋下了头,将小脑袋埋进了陆潜的怀里。 这一下,陆潜彻底醒了。 “嘶——” 感受到那一环冰凉,陆潜的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颤栗。 “相……相公,咱们……咱们好像还没有做过……夫妻该做的事……” …… …… 草堂新铺开,春睡日迟迟。 次日,陆潜一觉,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他随手一摸,怀中的佳人,却已经不见了。 陆潜掀开被子,被窝里,只剩下了一张跟她几乎等高的纸新娘。 望着这一张薄薄的纸片,躺在褥子上,陆潜不禁有些呆。 过了好一会,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左丘玲收起来,起身下床。 地上,铺着一张方田,田地已经荒芜了。 七张小纸人,整整齐齐地平躺在麦场上,排成了一排。 而方田的旁边,则多了一大堆物什。 一大袋面粉,足有大几十斤。 另外,地上还堆放着各种青菜,满满地摆在屋子的一角。 看到这一幕,陆潜的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容。 这一晚上,看来收成还不错。 这个左丘玲,还是很能干的嘛。 陆潜扫视了一圈左丘玲昨晚的战果,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蹲下身子,准备收起方田。 鬼不能在白天出现,只能等到晚上再干活。 然而,当陆潜的指尖,刚刚触到方田的边缘时,他突然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的目光,看向了躺在麦场上整整齐齐的七张仆力小纸人。 陆潜突然发现,他失去了跟这七张小纸人的精神力联系。 而那七张小纸人,则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剪纸一样,再没有丝毫灵性。 陆潜有些诧异,他捏起一张小纸人,仔细看了看。 突然,他明白了过来。 七张仆力小纸人,居然全都,“死”了! 陆潜的目光,又转向了方田之外,那些丰硕的战果。 他恍然大悟。 这七张小纸人,怕不是一刻不停地干了一晚上,都给累死了吧? “左——丘——玲——” 陆潜几乎从牙缝里,喊出了这三个字。 诚然,满大街都是鬼。 但是,耗材也不能这样消耗吧? 怪不得,这小妮子,昨晚将近凌晨时,偷偷地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像一只小猫一样的温顺。 原来是闯祸了! 陆潜以手扶额,有些头疼。 他为什么会将这件工作、交给一个这么不靠谱的人去干? 看样子,他今天白天不但需要出去找药材的种子和幼苗,晚上还得继续出去捉鬼。 算了,七只鬼而已。 陆潜决定,今天晚上得多捉一些回来,也好让它们轮轮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