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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珍一脸复杂地看着闺女,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闺女捡到宝了,还是说闺女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对象呢。
“妈,什么事啊?您这是对陈凡不满意?”许今秋的心里有些忐忑,老娘这眼神,看着就挺怪异的。
“那倒没有,就是这小伙子太成熟了,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
“您是不是对成熟二字有啥误解啊?陈凡这人特闹腾,经常没个准谱,要嘛就是鼓捣点儿嘎七马八的事儿出来。”
回想起跟陈凡从认识到相恋的点点滴滴,许今秋忍不住莞尔,这人就不是那种稳稳当当的,啥事儿都要闹腾一下。
“所以说,你还嫩着呢。”
李秀珍白了闺女一眼,拉着闺女坐下:“一个男人成熟与否,不是看他闹腾不闹腾,而是看他碰上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你看看陈凡,无论是追你,还是逼农机厂道歉,又或者今天上门应对丈人丈母娘的,办事都是有准谱的。”
“能把事儿办妥了才是衡量一个男人是否成熟的标志,就是他才十八岁,这也太早熟了。”
闻言,许今秋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式的。
陈凡做事套路贼多,但总能把事情办成了,就是没个正形,让人很难把他跟成熟二字联系起来。
“成熟不好吗?”
“成熟自然是好的,不过丫头,你还小呢,以后过日子,搞不好就让陈凡牵着鼻子走,不一定能称心如意。”
李秀珍愁的,正是这些。
不过闺女还小,还能培养一下,得先把“调教丈夫”的技能学会了,好男人可都是女人教出来的。
当年许长青也很跳脱,不一样让自己调教过来了。
李秀珍也不磨叽,拉着闺女就开始传授“御夫经”,曾母和赵母在边上补充,还把曾阿黎和赵园园喊过来一起学习。
“掺和不起啊!”
许长青听了几句,默默为未来姑爷祈祷两句,就拎上钓具,往自行车后座一绑,迫不及待去体验新式钓具了。
曾弘文和赵大力嘴上说着不去,但也架不住好奇,推着自行车就跟了上去,俩人也不带钓具,就打算蹭着用。
等陈凡醒来时,已经下午四点。
喝完媳妇儿端上来的热粥,陈凡就先告辞了,这边离家也不远,走路回去也就十几分钟的事儿。
“兵子哥,忙着呢。”
走到胡同口,陈凡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李红兵的酱菜摊子生意还挺不错,过来买的,也都是街坊邻居。
有意思的是,李红兵不提供瓶子罐子,过来买酱菜的,都是自己端着碗过来的,买好了,端着碗就走。
“忙啥啊,一天天的,搁这闲着呢,也就饭前忙一会儿。”
给客人打好了酱菜,李红兵递了根烟过去:“这边的销量,估计是到头了,一天就卖一缸,大差不差的,我正琢磨着,让你嫂子去旁边的胡同也支个摊子呢。”
南锣鼓巷两侧,各有八条胡同,就像一条十六足的蜈蚣。
李红兵的摊子摆在胡同口,覆盖的也就周边的两三条胡同,以及对面的两三条胡同。
“是可以摆过去,就是嫂子适应这边的生活了吗?”
王春雨确实贤惠,嫁进来还没多久呢,已经把家里打理的有条不紊的,院子里那群刁钻的大妈们愣是说不出一句不好来。
倒是没少酸溜溜的说,李红兵这个老光棍还真是命好,三十几岁了还能娶个年轻、漂亮、贤惠的。
院子里有些年轻人都起了心思,要不去农村找个漂亮媳妇?
有这样想法的,基本都被家里镇压了,农村媳妇进城,户口迁不进来,就没有定量,只能花高价买“议价粮”。
“正适应着呢,这两天也跟我一起出摊,刚回去做饭呢,我琢磨着再练几天,就差不多能单独出摊了。”
趁着没人,李红兵把烟点上。
叮铃铃……
一辆带着邮政标记的二八大杠停了下来,后座上挂着两个军绿色的帆布包,上边绣着“为人民服务”五个红字。
“李权儿,要买酱菜?”
李权,跟他们一个院的,就住在前院,是邮局的邮递员。
“酱菜我就吃六必居的,那玩意才叫地道。”
李权一张嘴就让李红兵黑了脸,搁这骂人呢,我家酱菜怎么就不地道了。
“我找小凡的。”
没理会李红兵发黑的脸,李权麻利地把自行车架好,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沓信封:“小凡,都是你的,省得再送你家去。”
“谢谢啊,权哥!”
陈凡接过信封,大致数了下,有十几封呢,这让他很好奇,谁会给自己写信?
知道这边地址的,也就几个要好的知青和林场职工。
看了下信封上的地址,竟然都来自不同的地方,每个地址的尾缀都很有意思,不是报刊,就是杂志社。
陈凡想起王伟之前说的,两篇社评发布之后,不少同行都在打听自己的信息,估计会向自己约稿。
这些信,估计就是约稿的。
“客气啥,都一个院子的。”
李权笑了下,转身就要走,突然又停了下来,从帆布包里拿出另一封信:“板儿爷,你的电报,差点给忘了。”
把信往摊子上一扔,蹬上自行车,一溜烟就走远了。
“呸,捧高踩低的玩意儿,整个一嘎杂子琉璃球,不就是邮递员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邮局局长呢。”
李红兵黑着脸,啐了一口。
“兵子哥,别生气,他这人就那样,之前我没写小说,碰见我也没个好脸色,捧高踩低惯了。”陈凡嗤笑。
大杂院里,踩高捧低多的是,不过李权确实比较奇葩,踩高捧低放在明面上,那是把人往死里得罪呢。
这样的人注定是走不长远的。
不过当下的社会体系,李权确实有张扬的资本,邮递员都是带编制的,工资高、待遇好,端的是金饭碗。
如果是偏远地区的邮递员,还肩负着读信、写信的工作,社会地位非常崇高,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热情招待。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样儿。”
李红兵黑着脸,一开口又是板儿爷,又是酱菜不地道,要不是一个院子的,他都想把人削一顿了。
“跟这种人生气划不来,还是先看电报吧。”
“也是邪门了,谁会给我发电报?”李红兵好奇地拿起信封。
要不是刚娶了媳妇儿,他就是个孤家寡人,连个亲人都没有,在外边也就认识几个蹬三轮的朋友。
“兵子哥,会不会是你的家人?”
陈凡突然想了起来,上辈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段,李红兵的家人找了回来,没多久就带着他一起去香江了。
“不能吧?都十几年没音信了。”
李红兵的手突然颤了一下,深吸了口气,缓缓地撕开一口子,抽出里边的电报纸看了起来。
瞬间,眼眶就红了!
又看了几行字,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然后就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哭了起来。
好一会儿,李红兵才站起来,使劲抹了把眼泪:“小凡,帮我看下摊子,我回去跟你嫂子说一下。”
“赶紧去吧!”
看着李红兵跑回家,陈凡微微扬起嘴角,那桩机缘终于来了。
张建军,这辈子你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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