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让小玉把邢纶带去给景大夫看一下。 这会儿屋内没人了。 宋锦又再次拿起册子看了一遍。 目光落在那显眼的三家。 一家在建宁府,一家在淮安府,另外一家竟然是顺天府? 顺天府设于京师。 皇城就在顺天府内,存义钱庄大掌柜贪掉的那笔钱银,正是顺天府管事存进去的,宋锦看了看那人名。 宋怀旺? 旁支“怀”字辈的人。 很可能跟宋怀昌是同辈分的人。 宋锦前世都不知道家族还有这条人脉,那存入的钱若是有一直有人在徽州提取,那么,这笔钱可能年年都会存。 那徽州这边存义钱庄的大掌柜,岂不是捡了个大便宜? 真该死的东西! 倒是其他两家存的,还一直在钱庄里,并没有提示说有人取走了。 “娘子?谈完了吗?” 秦驰从外面迈进屋子里。 他会进来自然是知道了邢纶去景大夫那里了,不过是故意有此一问罢了。 宋锦睨向秦驰的眼眸。 她本来是轻轻一瞥的,可落在秦驰的眼里却盈盈似秋水,且水光潋滟,清澈透亮,十分的勾人摄魄。 秦驰走向宋锦的脚步不自觉放轻放慢,再到她面前站定,微微弯腰倾向她。 “娘子,我刚知是我的人救了邢纶一把。这不是在邀功,仅是在想……若我再出手帮娘子解决掉存义钱庄的麻烦,再把怀庆府的产业交还给你,那个,那桩事儿就算是掀过了,如何?” 秦驰说话的声音沉稳有力,还带着几缕温润如玉的柔和细腻。 宋锦神色微怔。 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相公所求呢?” 宋锦沉默半晌这才理智开口。 秦驰浅笑摇头,“仅是想让娘子把我隐瞒一事掀过去,再无其它的。” “成交。” 宋锦没道理不应。 虽说这几日有点无法直视他,谁让他平日装得挺好的,竟然还会玩出隐藏身份这种幼稚行为,而且还将顺安东家的头衔安到孟庆瑞的身上,若不是她无意中撞见,都不知道此事。 但是谎言被戳穿之后,也就尴尬些罢了。 她没想过要嘲笑他的。 真的,起码表面上不会嘲笑。 看在他给了这么多的份上,她决定心里也不嘲笑他了。 于是宋锦眸含感激道:“那存义钱庄的事,就麻烦相公了,只是不知相公准备怎么做?我并不想把账号是宋家的事情传出去。” “以顺安商行名义,让陶叔去找存义钱庄的东家。” 此事宋锦不方便出面。 顺安商行去办就简单多了。只要商行说是钱庄吞掉他们的货款,那大掌柜私吞客户的钱财一事,必定是会暴露。 宋锦再次表示感激。 况且秦驰这么有诚意,宋锦也不能没有良心,是不是? 随即,宋锦又道:“相公这么大气,我也不好白占你便宜。” 话是这么说,当秦驰在书房里找出那木盒,递过来的时候,宋锦又接得很是坦然。 只不过,宋锦将怀庆府另一半的契书拿出来,连同秦驰给回的那一半,重新放到一个盒子里。 出乎预料的,宋锦再次递给了秦驰,“怀庆府的产业,日后就劳烦相公来打理了,至于每年利润的分成,你我就五五分得了。” “娘子就这么信我?” 秦驰嘴角愉悦地勾起。 宋锦肯定道:“当然信你!相处了这么久,合作过多次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怀庆府那边,正好有顺安商行的分部,我让人接手管理就可以了。”秦驰应得很爽快。 济方的发展目前仅在徽州。 长途跋涉派人去怀庆府接手,先不说人生路不熟的问题,需要花的时间也不会少,还不如直接和秦驰合作。 两人是夫妻。 又还有孩子在中间。 比签下合作契约都来得稳固。 秦驰心情很不错。 将此事交代下去,让顺安商行在那边的人去接手。 宋锦同样也觉得这样挺好。 怀庆府的产业依旧在她的名下,但是管事的人让秦驰去操心,每年可以分得五成的利润,比早前还多拿两成利。 宋锦又想了想说道:“当初这些产业归怀昌叔来管。他目前人在黟县。顺安商行要接管这个事情,我需要先写信跟他说一声,这样人员交接之时,会省心不少。” “那劳烦娘子了。” 秦驰笑着给宋锦研墨。 宋锦当即写了一封信,让秦驰安排人送去给回春堂。 秦驰拿着信出去。 正好邢纶来跟宋锦告辞。 宋锦把人送出了门口,“阿纶,回去把伤势养好了,其余的事等我过去再说。” “多谢东家体恤。” 邢纶向宋锦行了一礼,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娄汝翰坐上车辕。 正要驾车离开。 秦驰过来将信塞给了他,“娄小子,既然你们在此,顺便把你们东家的信送去镇上回春堂的掌柜。” “好咧。” 娄汝翰接过信塞入怀里。 驾着马车出了秦家沟。 车厢里的邢纶问道:“汝翰,刚才秦秀才给了你一封信?” “是的,说是东家要送的。” 娄汝翰对此没有隐瞒,“纶哥要看吗?是给回春堂掌柜的。” “不用了,等会你把我送去药坊,再驾车去镇上送信。”邢纶只是例行询问一句,并没有要探查主家私事的意思。 若信是宋锦给娄汝翰的,邢纶连问都不会问。 娄汝翰一边抓住马缰绳,一边挥着马鞭子,“纶哥,东家是越来越器重小六子,上回去见顺安商会的人还带上他,看把他得瑟的。” “瞧你这话酸的,跟着我委屈你了?” 邢纶打趣地笑了笑,不等娄汝翰表忠心,他又接着说道,“东家和顺安那边又有合作了?” “这倒不是,说是如约去送东西的。” 娄汝翰说着说着就聊到了秦驰身上,“东家和秦秀才的感情真好,小六子说那回秦秀才也在酒楼,还是和东家一起坐车离开的。” 邢纶眉宇间的笑意浅淡了些许。听着外面的娄汝翰说话,他徐徐闭上了双眼假寐。 娄汝翰没有听到回应。 掀开了车帘一道缝隙往里看。 当看到邢纶睡觉了似的,也就没有再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