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屋,宋锦就将先前父亲所留书信,以及药典扔进了火盆烧了。 留着实物迟早是个祸患,不如烧了了事,反正药典上的内容,前世她早已烂熟于心。 快烧完的时候,秦驰手拎茶壶进屋。 宋锦惊讶站起,身子不着痕迹挡着身后的火盆。 秦驰只是扫了一眼,隐约见到书名上半个宋字,还有一封烧了大半的信。 他装作没看见火盆,把旁边的四方矮桌搬到床榻上,再将茶壶和两个茶碗摆上:“过来喝碗茶。” 宋锦过去与他相对而坐。 秦驰白晳的手指轻勾起茶壶,再斟上一碗热茶。斟茶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将一碗茶推至宋锦面前。 秦驰一语双关道:“家里只有山野采摘的花茶,将就着喝,还能清热去火。” “多谢。”宋锦端起茶碗。 “家无常礼,不须谢。”秦驰又漫不经心道:“我祖父说今日给你我办好了婚书?” 宋锦点头。 秦驰又道:“可否一观?” 作为当事人,他想看,宋锦没道理拒绝。 放下茶碗,宋锦取出婚书递给他。 秦驰正如说的那般只看了一眼,便让她收起。 宋锦小心将婚书放回原处。 秦驰见状眼底微微异样,面上却不显:“一纸婚书罢了,坏了丢了可再去衙门补办,值得你这般小心对待?” 宋锦道:“值的。” 这可是一张救命的纸。 秦驰闻言眉梢轻扬,很显然是被她的举动取悦到了。这般重视婚书,理应是满意亲事,而不是赶鸭子上架嫁给他。 这真是一个阴差阳错的误会。 宋锦没想到秦驰会想歪,心里正琢磨着另一件事:“相公,您何时去书院?” 秦驰垂下眼睑,淡然道:“我请了长假,想去到书院找夫子消假即可。” “那等你去书院,我跟去照顾,如何?我想在书院附近租个小院。”宋锦想去城里住,行事方便。 “这……不妥吧。” 秦驰端茶的手微顿,这会不会太粘人了? 随即秦驰不知想到了什么,刚起的涟漪霎时熄灭。 他的前路未卜,又何必与人真心,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宋锦态度坚决:“没有什么不妥的,相公的衣食住行,一日三餐都需要人。” 秦驰深深瞥了她一眼,“这个理由是无不妥,但无法说服家中长辈。若你非去不可,此事便由我去同爹娘说。” “有劳相公了。”宋锦眸含感激。 秦驰又提醒宋锦明早要做早食,百姓家的规矩没有富贵人家繁琐,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好比在秦家沟这里,新媳妇进门子第二天要给公婆做一顿可口的饭食,以示对公婆的恭顺孝悌,亦是新妇表现的机会。 据说这一顿公婆吃得舒心,就是对新媳妇满意,以后新媳妇在婆家日子就会好过。 若是公婆吃得不满意,新媳妇日后就会艰难,少不了做牛做马。 这个习俗,宋锦是知道的。 秦驰微微眯眼,半晌说道:“我小叔明日会回家……” “哦。”宋锦没有意外。 见她的反应平平,秦驰也不再提。 宋锦没有再踏出房门,连晚饭都在房里吃。 等到了晚上,宋锦飞快洗漱过后,便躺到床榻上装睡。 秦驰找出另一床被褥。 两人默契地各睡各的,好似完全忘了今晚是新婚之夜。 直到一觉醒来,秦驰发现自己怀中多出来的软玉温香。 淡淡的女子馨香萦绕于鼻尖,竟是他从来没有闻过的香味儿。 很好闻,下意识又耸了耸鼻子…… 片刻后,理智回归。 为了避免两相尴尬,秦驰悄悄地松开怀中人,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穿衣。 他刚刚穿好鞋子。 身后,一道略带温软的嗓音问:“外面还黑漆漆的,就要起来做饭了吗?” “嗯,该起了。” 秦驰胡乱应了一句。 宋锦揉了揉困倦的双目,起寝穿衣。 走到门口,想摸黑去厨房,就见秦驰提着灯盏跟在身后。 宋锦疑惑:“你这是?” “你下过厨吗?” 秦驰垂眸望向她的双手。十指纤纤,莹白如玉,让他想起了上等的羊脂玉。 宋锦想说自己会下厨。 但前世这个时候,她不要说会做饭,连生火都不会。 厨房的活计,都是嫁人后学会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厨房。 宋锦只是简单淘洗了下大米,剩下的都是秦驰做的。 太复杂的秦驰也不懂,所以只熬了一大锅浓稠的米粥,再整出两道现成的配菜,好比腌制的辣白菜和炒花生。 现在秦家还没有人醒来。 只要秦驰不说,这顿早饭就没有人知道不是宋锦做的。 “你将米粥先端去堂屋,我再烧一锅开水就行了。”秦驰撩起衣摆蹲到灶前,开始给灶膛添加木柴。 宋锦望着身形消瘦的少年,正动作麻利地烧火,在灶前的火光映照下,没有了早前的锋芒和凌厉,平添了几分朦胧的柔色,黑长的眼睫宛若弯月,半遮住了一双如墨的星眸,高挺的鼻梁精致如画,连同微淡的唇色都犹其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