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放榜在九月初八日,放榜当日宫中在皇家园林之中设有鹿鸣宴,宴请这些得中进士的考生们。 同日,谢知萱也将几个箱笼搬迁到了长公主府之中。 这里原是太祖皇帝赐给安国公的府邸,如今经工部月余的修缮之后已是焕然一新,屋内的所有器具都是更换了一遍,院落之中的花草树木也都重新移栽。 谢知萱到了府内的主院落里,推窗便可见屋外小湖的风光,前窗户推开便是芭蕉树,端的是幽静自然。 春兰与温语将箱笼里的东西一一归置好。 刚将箱笼归置好之时,桃红便从外而入道:“小姐,陈尚宫来了。” 谢知萱从躺椅上起来道:“请她入内吧。” 陈尚宫来时,后边还跟着十余个尚宫局女官,手上都托着用红布所盖的托盘。 “长公主殿下,您的嫁衣已经绣好,凤冠也已制好,您试一试看合不合身,需不需再有改动。” 陈尚宫话音一落,她身后的两个尚服局的女官便将托盘上的红布取了,将嫁衣从托盘上而拿起。 谢知萱见着跟前熠熠生辉的大红云锦嫁衣,手轻轻抚过料子淡笑道:“好生精致的嫁衣。” 她先前出嫁时候的嫁衣也是不差,谢知萱便觉得足够精致了,只是比起这跟前莹润亮泽的云锦嫁衣可差了不只一些两些。 “长公主殿下,您请落座,奴婢们给您先梳妆。” 谢知萱坐在了铜镜跟前,任由尚宫局女官们给她梳妆打扮,梳了约摸着一个时辰左右的发髻才堪堪戴好了发冠,画好了妆面。 谢知萱望着铜镜之中的自个儿,思绪回到了七年前自个儿出嫁的那日,彼时的自己还是未到十六岁的年纪…… 而今已经二十三…… 谢知萱换上了嫁衣之后,她起身望着铜镜,看着大袖上的花纹不由感叹,“这衣裳好美。” 青橘在一旁笑道:“公主,这衣裳再美都没有您美。” 桃红跟着点头道:“我家公主堪称长安第一美人!” 谢知萱嗔怪道:“你们可别如此狂妄自大,免得惹人笑话,替我更衣吧。” 谢知萱褪下了嫁衣换上了衣裳后,就听得木星前来禀报顾世子求见。 谢知萱点头示意顾凌入内,她则在镜子跟前拭去着脸上的妆容。 “萱萱。” 谢知萱见着从外边进来的顾凌,他脸色酡红,一看便是饮过酒了的。 “你喝酒了?”谢知萱走到了顾凌的边上。 顾凌见着谢知萱后,便整个人靠在了谢知萱的怀中,“鹿鸣宴上被新科进士敬酒,不由多喝几杯。” 谢知萱示意丫鬟们退下后,给顾凌按揉着解酒的穴道:“你也不知少喝些的吗?” 顾凌道:“新科进士前来敬酒,倒也不好推拒,听闻你今日搬入公主府,我怕你不习惯……所以想要过来陪陪你。” 谢知萱轻笑着道:“我怎会不习惯?” 顾凌道:“萱萱,我头好晕,让我先躺一会儿。” 谢知萱看着外边已是近黄昏的天色,顾凌就是想要耍赖留在此处。 谢知萱笑了笑道:“你还不许我嫌弃你年纪小,你难不成在朝堂之中也这般耍无赖吗?” 躺在小榻上的顾凌揽过谢知萱的腰肢,将她一起带到了床榻上,“我只在你跟前耍无赖。” 谢知萱望着顾凌的眼眸,低声道:“说好的,等洞房……” 顾凌手轻抚过谢知萱纤细的手指,“萱萱,等不了洞房了怎办?” 谢知萱听着顾凌酒后沙哑的嗓音,轻轻一笑:“今日已是初八,还有七日……” 顾凌搂着谢知萱平复了好一会儿,深呼吸一口气:“九月十六怎么这么漫长呢?” 谢知萱淡笑了一声,“你好好睡一觉吧,今日不行,你喝了酒,医书中有记载饮酒怀上的胎儿许会至畸,我可没了避子药了。” 顾凌听到谢知萱此言,便只搂着谢知萱道:“那我日后都不饮酒了,成亲那日也不饮酒。” 谢知萱淡淡一笑道:“成亲那日你如何不饮酒?” 顾凌道:“宫中有一阴阳壶,按下机关出来的便是毒酒,不按机关便是寻常的酒,这是皇帝用来杀重臣的,我向皇兄借用一番,成亲那日若遇要敬酒时,便用阴阳酒壶代替。” 谢知萱在顾凌怀中浅声道:“方才我试嫁衣的时候,在镜子里边恍惚间看到了七年前的我,若是我能在七年前那个年纪嫁给如今的你该有多好。” 顾凌道:“如今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谢知萱轻叹了一口气,“我终究是比你大了五岁……你本该娶的世子夫人应当是十五六岁的姑娘。” 顾凌轻摸着谢知萱的脸,“什么叫做我本该娶十五六岁的姑娘?我该娶的一直只有你。” 谢知萱渐渐在顾凌怀中闭上了眼眸。 顾凌轻轻地抚着谢知萱的脑袋。 -- 等待的成亲的日子可以说是漫长又可以说是短暂。 谢知萱这几日一直在公主府之中整理公主府之中的账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