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婵怀孕了,董兆军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习性、态度。 他觉得自己万般不是个东西,首先接受这个情况,醒觉过来后,冲进房里立马就狠狠给了自己几耳光。 他不是个男人,不是个好丈夫,他的妻子在替他受累,替他辛苦怀孩子,他还在那冷淡推拒她。 她为了自己,不惜放下尊严体面来挽回求全,而他不上心留意她身体是否有异样,那天晚上还做了那种事。 他在房里“啪啪啪”地甩着自己巴掌。 而廖婵母亲和弟弟,都在外头一脸懵地问屋里怎么了。 只有廖婵在笑着说没事,他应该是太激动了,在拍大腿。 然后又等屋里响动渐渐停后,进到房间,做出一副心疼感动模样,让董兆军别那样。 说她之前的事是她做错了,现在他们有了孩子,让董兆军原谅她,他们重新开始,继续经营自己美好的家庭。 董兆军当然愿意,连连忏悔自己,又问暖嘘寒自己媳妇儿,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最近哪里难受的。 说着想想又扇自己几巴掌,说自己是个畜生,问她那天晚上那样,对她跟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造成影响。 而早上那点脑子里模糊的疑影,在这喜悦冲击下,全然忘在脑后。 唯有他面前的廖婵,一边劝着说没有,一边眼角勾起胜利和掌握的喜意。 …… 但在和他们相反的一边,与初为人父母的欢悦夫妻不同。 位于西北乡村的小两口,正在为所面临的事,心里添了分愁绪。 “小姨,你跟姨父听我的,这必须得去大医院好检查检查,姨父这情况不是歇会儿好了就算了,万一后面拖久了以后严重了怎么办?” 青瓦土坯房里,桑榆正在房间对坐炕上的万丹红严词厉色地说。 她身前的万丹红:“小榆,幺儿。” “小姨说了没事,你姨父他自己也只是偶尔发闷,喘不上两口,只要歇一会儿就没什么事了。” “也不疼,也不难受得紧的,不用去医院去检查,他身体没什么事的。” 眉头蹙着,拉着自己姨侄女的手,轻声慢语在劝慰。 她旁边邱亚莲站在土炕边上。 头低着,手捏着自己衣角,脸上明显有低落情绪,以及怕被母亲责备的不安。 昨天下午,在国营饭店吃过饭,从乡镇回来路上发生了一件事。 因是赶着驴车,借了自行车骑去镇上的。 桑榆小姨一家以及她家来的两个年轻人,一起去了乡镇上交公粮,好多队里的乡邻都看到了。 路上回来的时候。 本来开头一家人,哪怕是三娃子都没坐桑榆他们的自行车,而是因为有位置坐被他妈非拉了过去按着坐驴车。 但走着走着,在路上,他们回来时渐渐碰到了一些同去乡镇交公粮的乡亲。 看着人家六七十岁,还挑着扁担背着箩筐,交完公粮又去捡了一筐狗粪回去沤肥料。 桑榆的姨父不忍,就让那些个乡邻坐上他们赶的驴车,一起回大队去。 于是人家那些本来来回要走几十里路的乡亲,就搭上了他们好心捎一程的驴车,省了好些腿脚,对他们一家各种感恩言谢。 而桑榆姨父又是个热心肠,本来在大队做木匠,各家各户都跟他家关系不错。 所以这有一就有二,后面遇见了几个同生产队的,看只要自己这车上松泛,别人挑着背着东西难走。 她姨父都叫了人,坐他们板车上来,赶了毛驴一起回去。 因此演变到后头,因为人多又有背篓箩筐这些东西,怕挤人她姨父就下去走路了,自己不再坐板车上。 而桑榆他们,因为回去没像来时,有三娃子急急吼吼让骑快些冲。 从返程起就一直跟驴车保着不远的距离。 后头将三娃子接过来,更是落了一会儿,走在了驴车后面。 就是走在这后面,让桑榆发现了个情况。 可能是走得累了,中途他姨父在一段上坡时,有些抚着胸口喘不上气。 而因来时是下坡路,他们又在前头就没看见过这些。 这下在后头就让桑榆看着个正着了。 她看自己姨父在那歇息的表情,就有些不太对劲。 若是只是累了,一般休息,他把自己胸口那拍着干嘛,又喘得急促,活像心脏很难受一样。 于是赶紧追上去,就跟顾书烈问她姨父怎么了。 但他说自己没事,在原地歇了会儿就继续走了。 只是桑榆看他怎么也不像没事,那人难受得明显就是心脏不舒服。 可他们又不说,她问自己小姨,她小姨也说她姨父没事,就是累着了休息会儿就好。 桑榆觉得不对劲,又仔细观察了她姨父的样子,一路回到家也时常注意着他的表象。 果然回来后也发现他时不时在扶着胸口,特别是做了什么,有重力活的时候。 晚上,在她的再三逼问下,她就从自己表妹邱亚莲口里问出来了。 说她姨父这样有一些时日了,只要累得很了,像集体大丰收抢割稻子,修路背石就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