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暗,接林铮的车马终于回来了。 林铮刚一下车,就急不可耐的朝着姜离的扶云殿走去,他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会在皇家别院了此残生,却不想,帝姬会这么快接他回来。 他径直来到扶云殿,刚准备入内,便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林……林公子,没有帝姬的命令,不得入内。” 听着‘林公子’三个字,林铮眼里闪过一抹薄怒,“帝姬一日没有宣告废黜我正夫之位,那我便一日是帝姬正夫,是这帝姬府的半个主人。” 侍卫闻言,面上有所松动,却依旧未放林铮上前。 先前放孟正君离开梅苑的侍卫才被杖责,她们可不敢再犯这样的错。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姜离的声音,“进来吧。” 林铮狠狠的瞪了一眼跟前的侍卫,大步走了进去。 殿内,姜离翻弄着桌上的珍宝,眉头紧紧皱着,没有片刻的放松。 林铮上前,在她脚边跪了下来,他仰头看着姜离,双眼红红的,“帝姬,侍身知错了。” 姜离看也不看他一眼,依旧在桌上一堆宝物里翻找着什么。 林铮见此,立即邀功似的问道:“帝姬可是在为女君寿辰礼而发愁?” “嗯。”姜离点了点头,这才看向林铮,“你可是有什么主意?” 林铮唇角微微勾起,“侍身听说女君钟爱柳大家的书法,恰巧,侍身对临摹之道略通一二,愿临摹一副字帖呈于女君。” 姜离伸手把林铮扶了起来,“你还有这本事?” 迎着姜离的目光,林铮轻轻的垂下眼眸,“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技巧,但愿能解帝姬之忧。” 说着,林铮就主动研起了墨。 姜离眼中寒意一闪而过,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她道:“女君富有四海,送临摹之作未免敷衍。” “可柳大家已死,她的那些字画都随着她一起葬身火海,这世间已然寻不到了。” “既然寻不到,那你便临摹一副女君亲写的策论吧,可有难度?” 林铮摇了摇头,“难度倒是没有,只是侍身未曾得见女君策论,无法临摹。” 姜离打开抽屉,把姜玉璇曾写过的策论拿了出来,“看看吧。” 林铮点了点头,讨好的看了一眼姜离,这才执笔,一字一字的临摹着。 至始至终,姜离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瞧着林铮专注的模样,眼底寒意漫天。 当初,就是这么一个东西临摹了她的字迹,将她私通敌国的罪名坐实。 她会留着他,用他为自己洗去一身污名,还她清白。 一个时辰之后,林铮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姜离走过去一看,眼中无半分诧异,却还是夸赞道:“不错,若不是亲眼见你书写,本宫都要被骗过去了。” “帝姬不嫌弃侍身粗笨就好。” “粗笨?”姜离低笑出声,“去换衣服吧,随我入宫赴宴。” 林铮眼睛一亮,大帝姬还愿意带他入宫赴宴,那便说明大帝姬心里还是有他的。 他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规矩的行了一礼才退了出去。 林铮前脚刚走,沈云崖就走了出来。 她盯着桌上的字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冷笑出声,“真是讽刺,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居然有人能把旁人的字迹模仿的如此相像。” 姜离眼底浮现出一抹冷厉,“所以今夜,我便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林铮这一身本事。” 沈云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似乎是想到什么,她道:“听说,那沈妄还关在暴室?” “嗯。” “不行就放他出来吧,他从前与你也是旧识,他虽然脾气大了点,任性了点,可人不坏。” 姜离拿起桌上的林铮的字迹看的认真,听见沈云崖的话,只道:“沈大人对沈妄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长此以往,他必得闯下大祸,累及满门。” “他是沈家公子的时候便是闯下弥天大祸也有沈大人为他兜着,与我无关,可如今他已入我府中,再这般任性枉为可要不得,闯下大祸可是要连累我的。” “你知道,我这人怕麻烦。” 沈云崖叹息一声,拿过盒子将林铮临摹的字装了进去,“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入宫吧。” “拿件披风便走了。” 沈云崖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最终拿了一件红色的披风给她披上,“注意安全。” “好,待我除了苏凉月便送你离开玉京。” 沈云崖点了点头,“快去吧。” 姜离走出殿门的时候,林铮刚好也过来了,他明显精心打扮过,站在雪地里,犹如美玉铸成。 姜离却没有欣赏的心情,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紧闭的殿门忽然被打开,沈云崖的声音也在同一时间响起,“你字忘了!” 听见声音,姜离和林铮同时转身看去。 在看到沈云崖的那一刻,林铮瞳孔猛地一缩,衣袖底下的手死死的握紧,是她!沈云崖! 苏小姐便是因看丢了她才被君上斥责。 “哈哈,看我这记性,请帝姬恕罪。”夏棠干笑两声,立即折了回去,一把接过沈云崖手里的盒子,又将她推了回去。 飞雪落下,姜离皱了皱眉头,缓步朝着外面走去。 林铮跟在她的身后,不死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入目,是紧闭的殿门。 想了想,他还是道:“妻主,刚刚那人……” “新提拔的侍卫。”姜离冷淡的嗓音消融在风雪里,显然不愿多提。 林铮深深的看了一眼走在前头的姜离,“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