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张院判几乎怀疑这陆将军是不是脑子有恙?方才还好好的,怎的转瞬就怒容满面? 只见陆昭那张俊脸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凝结。 张院判心中惴惴,哪还敢多做停留,深恐再多言一句便会引火烧身,遂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走了。 一时间,偌大的扶云殿内便只剩下了夏棠和几个小侍。 陆昭神色清冷,沉声道:“你们下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夏棠抬眸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姜离,终是忍不住开口:“陆将……陆侧君,我就守在外面,如果有事就叫我。” “嗯。”男人冷漠地哼出一个音节,目光自始至终未曾落在夏棠身上半分。 临出门时,夏棠又忍不住说道:“帝姬过两个时辰需要换一次药,陆将军……” 话未说完,陆昭一个冷厉的刀眼便射了过来,那眼神中泛着凌厉的冷光,犹如寒夜中的霜刃,令人不寒而栗。 夏棠到嘴边的话默默转了一个弯,变成了:“如果陆侧君不方便,可以叫我。” “呵!”陆昭菲薄的唇瓣哼出一个音节,那嗓音仿佛在凉水里过了一遭,带着透骨的寒意,“我身为她的侧君难道不比你方便?” 夏棠一时语塞,愣在原地,半晌不知如何回应。 转身之际,夏棠狠狠在自己嘴巴上抽了一下,没事多什么话。 这陆将军指定是有点什么毛病的,先前入府的时候不许人唤他陆侧君,要求称呼他为陆将军。 如今,和从前一样唤他陆将军他却又生气了! 这男人的心,真是如那深不见底的幽潭,难以捉摸! 夏棠离开后,扶云殿内愈发静谧,陆昭缓缓走到床边,轻轻的坐了下来。 “帝姬为何要为沈云崖求情?” 姜离闻言,只是轻轻勾了一下唇角,也不曾解释。 谁都知道那个时候替谋逆之臣求情乃是犯了君上大忌,可她偏偏站出来求情,那模样落在君王眼里,只会觉得她一腔赤诚,无甚心机。 这样一来,那些暗处的眼睛就会散去,于她日后行事,有利无害。 用一顿杖责换来沈云崖活命,和暗处眼线撤走,不亏。 见姜离不回答,陆昭也没继续盯着这个问题,转而换了一个。 “帝姬,关于前些日子刺杀您的刺客,我已经在查了,如今查到,那些人乃是江湖中的一个杀手组织,只是暂时还未查明究竟是谁雇她们来刺杀帝姬的,待我查到……” 陆昭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便瞧见原本一直闭着双眸昏迷不醒的姜离,竟强撑着孱弱的身子缓缓爬了起来。 她如云的发丝凌乱地散落于肩头,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那眼底却盛满了难以遮掩的烦躁之意。 “好好的,你查那些做什么?” 陆昭望着眼前的姜离,只见她胸前的衣衫松松垮垮,不经意间露出了里面的一片雪白。 “咳。”陆昭轻咳一声,默默移开了视线,心下一阵慌乱,面上却强自镇定,“有人敢刺杀帝姬一次,就定会有第二次,我必须将那幕后之人找出,杀鸡儆猴,以绝后患!” “呵。”姜离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中似是饱含着无尽的无奈,“不必,你当好你的差就行了,别管那些事。” 陆昭眉头紧皱,脸上满是不满与焦急之色,“帝姬就是太仁慈了,不忍追究,可帝姬如此宽宏大量,那幕后之人也断不会有半分感激,甚至还会以为帝姬是怕了他们,此事,我一定要追究到底!” “那些刺客,是我买的,花了我一百两金。”姜离无奈的声音低低回荡在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