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丑时,是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刻,又恰逢阴天,进忠心内的不安尤为强烈。 刚到宫门口,一道惊雷,响破天际,照着从宫里出来的人脸色晦暗难明。 进忠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和珅,紧抿双唇。 “苏大人,您来的正巧,皇上有令,派微臣去请苏大人即刻进宫。” 进忠面无表情,拱手应道: “苏战遵旨。” 进忠深吸一口气,缓步踏入宫门,从这一刻起他便不再是皇上信任的进忠,而是一个只会带兵打仗的将领。 和珅在前面带路,进忠跟在他后面,这一路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养心殿,和珅并没有进入,而是拱手请进忠入内后,径自转身离开。 此刻,养心殿灯火通明。 进忠一进去,便看见李玉被人押着,堵着嘴跪在大殿中央。 他的心当即沉了下去。 弘历定定看向进忠,语气极为冰冷的下令。 “打!” 押着李玉的侍卫,抄起庭杖便打向李玉。 就在庭杖即将打到李玉身上时,却被弘历突然叫住。 “停!” 顿了一下,弘历指向进忠,“进忠,你打!” 进忠狠狠闭了下眼睛,再度睁开时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嗻。” 进忠拿起庭杖,毫不迟疑,打向李玉。 这一下进忠打的毫不留情,仅仅一杖,不会武的李玉便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进忠欲停下手,去弘历的话再次响起。 “继续打!” 这次进忠并没有动手,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皇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李玉是奴才的师父,就是奴才的父亲。 父亲犯错,儿子代罚也不为过,还请皇上罚进忠吧。” 如果说刚才那毫不留手的一杖,是进忠对弘历的忠心。 那么,此刻代李玉受罚,就是进忠对于孝道的诠释。 弘历先是盯着进忠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轻轻点头,“好,打。” 刚刚的侍卫拿起庭杖,二话不说打在进忠的后背上。 在侍卫打到第二杖时,弘历朝屏风后一挥手。 同样被五花大绑堵着嘴的魏嬿婉了与意欢,被人从屏风后拽了出来。 经过弘历的示意,堵着魏嬿婉嘴的毛巾被扯下。 此刻,魏嬿婉早已心疼到无法呼吸,她极力的向进忠方向挣扎,可奈何抓着她的侍卫力气并不是她能抗衡的。 弘历眼眶通红,他看着进忠与魏嬿婉二人。 只听他语气中仿佛极力压抑着什么,冷声问道: “魏嬿婉!只要你说实话,我就放了你进忠哥哥。 你说,李玉与叶赫那拉.意欢究竟有没有暗中苟且?” 魏嬿婉流着眼泪,用尽全身力气摇头,“没有,皇上,李玉与舒嫔真的没有。” 弘历发出一声嗤笑,对着已经停下的侍卫说道: “继续打!” 于是手腕粗的庭杖,再次在魏嬿婉的尖叫声中打向进忠。 砰、砰、 又是两下,进忠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留下鲜血。 弘历再次厉声问道:“魏嬿婉,只要你说实话,朕就饶了进忠!” 魏嬿婉此刻已经陷入崩溃,她死死咬住下唇,浑身颤抖,但还是一口咬定,李玉与意欢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 此时,意欢挣扎着想要说什么,奈何她被堵着嘴,只能任由眼泪疯狂涌出。 就在那侍卫将庭杖举起,再次要打在进忠身上时。 李玉挣扎着爬起身,挡在进忠身后,向弘历求饶。 “皇上,所有的错都是奴才一人所为,与进忠没有任何关系,他毫不知情。 皇上,您就打死奴才吧!” 而站在一旁本可明哲保身的进保,此时也冲到众人身边,对弘历连连磕头。 “皇上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师哥就要被打废了。 皇上,你打奴才吧,奴才废人一个,死就死了!” 弘历看着殿下的众人,通红着双眼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 他缓缓走下台阶,并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径直来到进忠面前。 他弯下腰捏住进忠的下巴抬起,迫使进忠看向他的眼睛。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进忠嘴角轻颤,半晌,吐露出一个字。 “是!” “好一个伉俪情深,好一个师徒兄弟之情。 那朕呢?你将朕置于何处? 你骗我?! 进忠!你为了他们,骗我!” 弘历的声音愈加疯狂,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进忠面前用我这个字。 啪嗒…… 一滴泪,从弘历眼中滴落,掉在了进忠的脸上。 进忠抿起嘴角,同样任由自己的眼泪从眼眶中流下。 他声音沙哑,“对不起,皇上。” 他知道,其实弘历打的这几杖,并不是真的让他代师受过。 而是在宣泄自己的伤心,他伤心于进忠在李玉与他之间选择了李玉。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魏嬿婉那么请求进忠帮助李玉与意欢时,他会拒绝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