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华给女儿盛了碗汤，悄悄观察着她的神色。 果然，搅动汤勺的动作里都带着几分委屈。 “要吃点醋溜白菜吗？”周雪华夹了一筷子递到女儿碗里。 林晚晴摇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不用了妈，我不太饿。” “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林胜天放下筷子，冷声说道。 “你们知道老工厂那边要搬迁的事吗？”他忽然转了话题。 周雪华端起碗，漫不经心地问：“听说要改建成工业园区？” “不止如此。”林胜天切了一块红烧肉，声音里带着几分轻蔑。 “顾琦那小子现在在那边搞什么网红直播，连厂里的食堂都想接手。” 周雪华的动作一顿，想起从前顾琦经常来家里蹭饭的日子。 那时候她做的菜，顾琦总会说“阿姨手艺真好”，再帮着收拾碗筷。 “他现在都不来我们家了。”周雪华轻声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怀念。 “来什么来！”林胜天重重放下筷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这些。” 转过头对着林晚晴，语气里带着警告：“晚晴，你以后也不准再和他来往。” “爸，你想多了。”林晚晴戳着碗里的米饭，“我又不稀罕。” 林胜天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别被这些事情分心。” “我听说直播这一行水很深，”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迟早栽跟头。” 周雪华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记忆里那个总把女儿当成掌上明珠的大男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让人厌恶了？ “远征以前多照顾咱们家。”周雪华叹了口气。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林胜天打断妻子的话，“现在不一样了。” “我看他就是听说工业园区改造，想趁机捞一笔。”冷笑着说。 “那些所谓的网红主播，谁不知道背后见不得人的事多着呢。” 林晚晴放下筷子，起身说道：“我吃饱了，回房间写作业了。” “等等。”林胜天叫住她，“这两天我和老总聊过。” “他说只要你高考成绩达到预期，就让你和他公司的艺人一起培训。” 林晚晴眼睛一亮，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林胜天语气骄傲，“你这么优秀，将来一定大有前途。” “不像某些人，整天想这些歪门邪道。”他又忍不住补了一句。 另一边，翠澜园小区。 曲辛夷坐在梳妆台前，正准备卸妆。 先是用卸妆油仔细擦拭，将脸上精心点缀的雀斑一点点抹去。 素白的脸庞渐渐显现出来，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明亮的眸子。 她停下动作，怔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若不是刻意掩饰，这张脸确实生得明艳动人。 “辛夷。”孟立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可以进来吗？” 曲辛夷赶紧抓起毛巾捂住脸：“等一下舅舅！” 等她重新把假发戴好，这才开了门。 孟立德看着外甥女遮遮掩掩的样子，心疼地叹了口气。 “今天是不是很开心？”他在床边坐下，语气温和。 曲辛夷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还，还好……” “那小琦说要带同学来补习的事，你真的同意？”孟立德试探着问。 曲辛夷手指绞着衣角，声音轻若蚊蝇：“嗯，他说那是他最好的朋友。” “辛夷。”孟立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知道吗，其实你不用把自己藏得这么深。” 曲辛夷猛地抬起头，眼睛闪过慌乱：“我，我没有…” “你长得这么漂亮，成绩又那么好。”孟立德柔声说。 “为什么非要把自己伪装成另一个样子？” 曲辛夷咬着嘴唇，眼眶渐渐湿润：“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他们说我是灾星，害怕他们说我连母亲和您的婚姻都会影响……” 孟立德的心猛地揪紧：“傻孩子，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可是…”曲辛夷的肩膀微微发抖。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孟立德连忙转移话题，“今天顾琦来补习，你讲得怎么样？” 提到顾琦，曲辛夷的神色缓和了些：“他，他学得很快…” 孟立德笑了笑：“那孩子确实不错，以后来往多了，你也会慢慢习惯的。” 等舅舅离开，曲辛夷从抽屉里取出日记本。 翻开泛黄的纸页，一笔一画写下今天的点点滴滴。 “亲爱的妈妈： 今天，顾琦又来补习了。他说不喜欢吃甜的，我就偷偷改了配方。” “他帮我拿高处的调料，还为我挡住路人的冲撞。” “妈妈，他真的很温柔，会照顾人的感受。可是我好怕，怕这样的温柔也会消失……” 清晨的教室还笼罩在薄雾中，顾琦已经坐在座位上背诵文言文，古字的韵律在晨光中回荡。